第34章：最可怕的生物
我们把时光回到2010年，在和常桥桥相遇的那天，九岁半的吴珠，听爷爷讲秦岭之中土匪的故事。
“有一窝土匪，去抢劫商道边上的一个村子，结果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那帮土匪的领头人，叫做半眼龙，佛坪县的县志里，还有这样一段话，‘悍匪半眼龙率所属土匪，围攻古道村庄，被打死’”，爷爷说道，“有人说，古道上的村落，都是在战火中活下来的村子，一定有神灵保护。”
吴珠记得，爷爷似乎也断断续续地说过，在爷爷小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已经距华阳镇很近了，但是也是从秦岭的深山中搬出来的。
“娃哦，你不要以为现在的华阳镇漂亮，以为以前的华阳镇也是这样的，不是的，那时候，你知道咱们秦岭里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吗？”
“蛇。”吴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至少从不到十岁的吴珠看来，蛇是秦岭之中最可怕的一种生物，当时秦岭中，能够治疗蛇咬伤的医院，大部分都在县城里，如果不小心在野外被咬上一口，如果医治不及时的话，直得会挂掉！
爷爷轻轻地摇了摇头。
爷爷摇了头，吴珠却觉得还是自己说的对。
没错，蛇的攻击无处不在，但是总有办法躲得掉的。
秦岭中的蛇，似乎与人们印象之中的蛇，存在在认知上的偏差。
我们都知道，越鲜艳的东西，意味着身体里的毒性更大。从生物心理学的角度，当一只色彩斑斓的生物出现在你的面前时，它通常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看见我了吗，别碰到我的身体，我有毒。”
在生命中，必须进行一次完全变态生长发育的鳞翅目昆虫，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蝴蝶与蛾子，它们在幼年时期都是以毛毛虫的形态出现，毛毛虫的身上如果颜色斑斓，意谓它身上的毛刺毒性极强，轻轻一碰，被接触的皮肤轻则红肿，如果更严重的话，接触它的人，会出现轻微的中毒症状，那就是发烧。
但是秦岭中的蛇，不是这样。秦岭的毒蛇，往往颜色呈棕灰色，看起来低调到了极点。
如果你不小心看到了一头身上带着黄斑的身，在树上扭动着，哪怕它对着你吐了芯子，你也别太害怕，那是一只无毒的菜花蛇。
偶尔，你在崎岖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行走，前面有一条小溪，你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条小溪吸引住了。
为什么？你不想让水浸入到鞋子里，那就要跳过小溪。你又知道，溪边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若是有一个不小心，你的脚就会踩到了青苔上。
接着，你的脚踝轻轻一扭，接着像是着火一般地疼痛，像是有人在骨头里塞了一块热乎乎的炭火，你的脚越往下行走，就会越来越沉重，总觉得骨头里面塞着东西；重则你会听到卡的一声响，不好意思，脚踝断裂了。
你看到了那条小溪，你高度集中的大脑告诉自己，千万要小心，别把自己的脚扭了。还好，身边有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落着几根枯枝。你的手顺势往身边的岩石上一扶。
不好，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树枝中！树枝里突然窜出一颗三角形的蛇头，那棕黑色的皮肤让人根本看不清楚，蛇棕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对人类复仇的快感，仿佛在说，“人啊，我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的。”
你的手背上被蛇咬中了，好痛！
你大惊失色，刚想把伤口含到嘴里，但好在你还算机敏，想到了这样做的话，蛇的毒液会顺着呼吸道直接进入到你的胃部。你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条没长眼睛的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接着你会发现，你还没有找到棍子去打它，那条蛇已经从枯树枝里窜了出去。
你的手会无比的疼痛，因为被咬中的地方是上半身，而不是腿、脚这样的下肢。伤口距离心脏越近的地方，血液循环越快，蛇的毒素会被送到心脏里，又被心脏送到你的大脑、中枢神经……
你觉得有呕吐感，相反，被蛇咬伤的地方反而不是很痛，因为产生痛苦的神经系统，已经做出了缓慢地神经输送，你会有几秒钟似乎觉得身体很舒服，有点轻飘飘的，但是接着，更痛苦的感觉来了。
你有强烈的呕吐感，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你的视线甚至开始有点模糊了……
蛇的毒素对你的神经系统，已经产生了致命的影响。
这就是你在秦岭中穿越莽莽林海之中的古道时，必须带着秦岭出生的导游的原因，导游会根据面对情况，知道在哪一处山脚、路边、溪水前可能隐藏着一至两条蛇，她会带着你尽量安全地避开这些有蛇的区域。
而且，导游会做出预判，解决掉她看到的蛇。
所以，吴珠觉得，蛇是最可怕的，她知道有些人因为被蛇咬伤了，而被冻死在山里。
“不是蛇，遇到蛇的话，你还有躲避的机会，但是遇到了老虎的话，就根本没有机会了。秦岭之中，除了神仙和人的庙，还有一种庙最多，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虎庙？”
“伥庙。”爷爷说道，爷爷从小念过书，懂一些成语的故事，不过在秦岭中，念过一点书，与自己未来从事的什么职业，没有任何关系，“为虎作伥，老虎和伥是联系在一起的。你慢慢就会懂得，对了，你不是要和朋友见面？”
爷爷看到吴珠煮的玉米和红薯，他才会这样问。
秦岭的红薯因为气候偏冷的原因，长得不算太大，有些红薯只不过比大拇指略微大上了那一点点，那样的红薯根本卖不掉，即使是西安城的牛马市菜场里，也是五毛钱一大堆，所以，不如带给那个刚刚认识的朋友吃。
对了，他叫常桥桥。
“你去吧。”爷爷似乎知道吴珠急着和朋友见面，“小心点，这山岭里的东西，有很多你是不知道的。”
吴珠本来想问一下，为什么山里面会冒出来一面湖，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离开家的时候，爷爷又喊住了吴珠。
“这几天晚上，山里面经常听到羚牛的叫声。”爷爷慢条斯理地说道，“夜晚里，羚牛是很少出来的。你要小心一点。羚牛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