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量子褶皱里的观测者

天文台的穹顶正在渗漏星屑，肖宇辰跪在湿滑的金属地板上，怀表碎片在掌心灼烧出焦痕。林小悠消散前投射的全息影像还在视网膜上残留：2023年的重症监护室里，戴着呼吸机的父亲正用注射器将蓝色液体注入另一块完好无损的怀表。

"第七次了。"

身后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老校工周伯的枝剪在地面拖出火星。他身上的深蓝色工装渗出柏油状物质，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发光的时间戳——2003.04.0303:15:27。

"每个时空锚点能承受七次观测。"周伯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倒映着无数个蜷缩在不同时空的肖宇辰，"你父亲用二十年阳寿换的作弊码，用完了。"

肖宇辰突然冲向观测台的控制面板，手指在布满尘埃的键盘上敲击。前世开发的ai解码程序自动在脑海运行，当他输入父亲实验室的门禁密码"1225"时，整个天文台的金属骨架突然发出鲸歌般的嗡鸣。

墙壁像融化的蜡像般剥落，露出后面由青铜齿轮组成的巨型机械。齿轮间隙流淌着水银般的物质，倒映出肖宇辰不断分裂重组的脸。某块齿轮表面刻着林小悠的侧脸，她的睫毛是用0与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

"她在锚点之外。"周伯的声带振动出金属摩擦声，枝剪突然刺穿肖宇辰的右肩。没有疼痛，只有冰冷的麻木感从伤口蔓延，他看到自己的血液在空气中凝结成克莱因瓶的形状。

当肖宇辰在医务室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里混入了茉莉香。林小悠的校服裙摆扫过铁架床边缘，她正在整理药品柜，后颈皮肤下的光纤纹路时隐时现。

"生物竞赛班要采集你的血样。"她转身时瞳孔收缩成相机光圈，医用托盘里的针筒自动漂浮，"他们在你体内检测到了μ子。"

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怀表碎片在床头柜发出共鸣。采血管里的血液突然逆流，在空气中绘制出莫比乌斯环。林小悠的指尖穿过光带，皮肤下涌出银色的纳米虫群。

"他们在每个时空裂隙都投放了观测者。"她的声纹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我是第419号迭代版本。"

记忆突然被外力撕裂，肖宇辰看到2018年的暴雨夜：林小悠站在车祸现场的路灯下，白大褂被鲜血染红，手中的平板电脑显示着"宇辰科技"的破产清算报告。她颈后的痣其实是微型摄像头。

医务室的灯光开始频闪，林小悠的投影在虚实之间闪烁。肖宇辰扑向药品柜后的暗门——那里本该是存放纱布的隔层，此刻却露出父亲实验室的虹膜锁。

"权限认证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时，暗门后的空间开始无限递归。肖宇辰在无数个相同的医务室里奔跑，每个房间的林小悠都在说出不同的真相：

"你父亲创造了137个平行时空——"

"——陆天穹在收购所有时间线的宇辰科技——"

"——真正的林小悠死于2003年春天的肺炎——"

当递归尽头的光门出现时，怀表碎片突然聚合重组。表盘背面渗出父亲的字迹："找到第七实验室。"

地下三十米的防空洞里，肖宇辰的校服沾满荧光苔藓。二战时期的发电机仍在运转，为墙上的电子屏供电。屏幕上滚动着：

【项目编号：007-x】

【负责人：肖振华（2003.04.07离世）】

【核心成果：人工虫洞的神经接入技术】

生锈的铁柜里堆满实验日志，肖宇辰翻开标有"最终阶段"的那本，看到父亲的字迹因剧烈颤抖而扭曲：

"4月7日，成功将小悠的意识上传至怀表矩阵，代价是锚点时空出现裂隙。陆天穹的猎犬嗅到了血腥味，他们会在二十年后撕碎辰儿的人生......"

泛黄的照片从书页间滑落：2003年的父亲抱着八岁的自己，背景是游乐场的摩天轮。但照片边缘还有半个少女的侧影——那是二十岁的林小悠，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量子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