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骑虎难下

<div>过了好一会，王艺嘉才平静下来，他问：“既然我不是他们亲生的，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呢？我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家里的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调查，”老国搂着王艺嘉的肩膀，“我想，你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的，王伟忠夫妻俩买了你，当然，抱养的可能性也有，但不大。”

王艺嘉又一次傻了，他像在看一部情节诡异烧脑、不断反转的悬疑电影，而电影里的主角，竟然就是他自己。

之前老国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周薇，她疑惑着问：“师傅，您说王队是被拐卖的，您有证据还是合理想象呢？”

“如果王队梦里呈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的画就是证据。”

“此话怎讲？”周薇和王艺嘉一起问。

老国从包里掏出王艺嘉的几十张连环漫画，找出了商场外面的那一张。画上，小艺嘉看着地上的遥控汽车，而那个中年男人则指着小艺嘉的臀部。

老国问：“王队，我听你说过，当时，这个男人是要让你把裤子脱下来，有这回事吧？”

“是的，他说要看看我的臀部。”王艺嘉稍稍回忆一下，补充道，“这个过程我现在还有点儿印象，不会错。”

老国继续问：“他还和你说了几句话，说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除了让我脱下裤子，还叫我‘平平’或者是‘盼盼’，他讲的不知是哪里的方言，我听不懂，只记得是介于‘平平’和‘盼盼’之间的这个发音。”

“平平、盼盼？”老国思索了一会，问王艺嘉，“你是怎么理解这个发音的？”

“这个发音和‘砰砰’有些相似，后来我想，他是模拟爆炸的声音，所以我一直认为他是引诱我遥控爆炸的凶手。”

“平平、盼盼、砰砰……”老国念叨了一会，问王艺嘉，“你能再模拟几遍吗？”

王艺嘉模拟了好一会，但都摇了摇头：“国指挥，好像就是这样的发音，但我模仿的肯定不太像。”

老国突然说：“他应该是在叫你的名字，当然，是你的乳名，或许你的乳名叫做平平，或者叫做胖胖，或者盼盼，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发音相似的字节。”

“叫我的乳名？”王艺嘉更加糊涂了。

“是的，这个男人，他应该是你的亲生父亲！”

老国的话，又如一枚炸弹，不仅在王艺嘉的心里炸开了，周薇也惊得一脸错愕。

“师傅，太不可思议了，您有证据吗？还是猜的？”

“是我猜的，不过——”老国想了一下，终于说，“如果我猜对了，那个要看小艺嘉臀部的男人，他是想验证一下，小艺嘉的臀部是否有胎记，是否是他的儿子……”

“那师傅，您快看看，我回避一下。”

待周薇出了客厅，王艺嘉轻轻拉下裤子，果然，在他左侧臀部的外上侧，有一个形似蚕豆、褐色的胎记……

安江省常阳县。

两辆警车行驶在常阳县初冬的山道上，前面的警车里坐的是常阳县周桥镇派出所的两名民警，后一辆警车里坐的是白溪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彭刚、法医宋亦晨和两名侦察员。根据调查到的线索，彭刚一行人认为，常阳县周桥镇下墅村的冷氏家族有重大的买尸嫌疑。

一名侦察员说：“彭队，您真是太牛了，仅仅三天时间，就锁定了买尸的嫌疑人，这桩案子要是拿下来，您肯定得上个台阶，到时别忘了咱们兄弟哦。”

彭刚虽然工作能力并不突出，但他是个挺实在的人，便说：“哪里是我的主意，还是江滨的那个老国太厉害了，他提出了四条建议，条条切中要害，特别是最后两条，一条确定了内鬼勾结外鬼作案，另一条是让我们在平台上查询，看案发时段，什么地方死了个光棍汉，咱们就是通过这条线索，锁定了常阳县的下墅村。”

法医宋亦晨比较理性，他说：“彭队，我看咱们的证据还不是很充分，老国让咱们调查的内鬼，咱们一直没有查出来，证据无法相互印证，所以过会儿肯定要遇上麻烦。”

“我说宋法医，你太小心了，要说证据，肯定就在那个老光棍冷——老棍子的坟里，过会一挖，你取点样本送到市里一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三天前，彭刚根据老国和周薇的建议，兵分三路，一路在警务平台上筛查案发时段去世的人员信息；另一路前往被盗尸体的高家村调查内鬼；第三路侦察员根据周薇提供的思路，排查推测的案发时段，有哪些移动信号从高家村里的信号塔传输出去。

调查结果让彭刚十分惊喜，他们查到，在距离白溪县约200公里的常阳县周桥镇下墅村，有一个名叫冷德富的死者非常符合预判的特征。冷德富62岁，13年前曾买过一名被拐女子，这段非法婚姻仅仅维持了半年，后该名女子不知所踪，之后的十几年，冷德富一直打着光棍，还得了一个绰号——冷老棍子，他的亲属有替他买尸配阴婚的可能；另一路侦察员调查到，案发时段，冷老棍子的侄子冷大军曾在案发现场打过一个电话，通话对象是200公里外的下墅村家人；第三，冷大军的面包车曾在当天凌晨经过白溪高速收费站，驶往了常阳县方向。

彭刚说：“我们调查到的三条证据，件件指向死者冷老棍子的侄子冷大军，当然，虽然我们还没有调查到盗尸的内鬼，但只要拿下冷大军的口供，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们要取证，必需要挖开冷老棍子的坟，这可是十分棘手的事，弄不好冷老棍子的家人肯定得闹翻了天！”宋亦晨提醒道。

不一会，两辆警车就驶进了下墅村村委会，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找到村主任小高，将案子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要求他将冷老棍子的侄子冷大军叫到村委会。

过了半个小时，小高主任将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领进了会议室，或许是村主任没有告诉有警察找他，他一见彭刚一行警察，突然变了脸色。

等派出所的民警介绍完了，彭刚阴着脸，盯着冷大军看了好一会，突然说：“冷大军，我们是白溪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刑警，你肯定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

冷大军的两腮轻轻抽动几下，他结巴着问：“你，你们找我干什么？”

彭刚冷冷地笑了一声：“冷大军，还是你自己说吧，你说了算你主动坦白。”

“我——我——”冷大军犹豫了一会，还是说，“我没做过犯法的事，我坦白什么？”

“我问你，11月4号的晚上11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冷大军装作想了一会，摇摇头说：“我这个人做点小生意，四处乱跑，你们问的那个时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那我就帮你想一想吧，”彭刚双目如电，死死盯着冷大军，“咱们白溪县大庙镇高家村，这个地方你不会陌生吧？”

冷大军身子抖了一下，但还是说：“我不知道什么高家村，我从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它在哪？”

彭刚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朝一名侦察员呶呶嘴，侦察员从包里拿出一张话单递给冷大军：“冷大军，你看好了，经过我们调查，11月4号夜里11点12分，你曾给你的家人打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为3分11秒，通话地点就是在咱们白溪县大庙镇高家村，对此，你怎么解释？”

见警察拿出了证据，冷大军心虚了，他知道，盗尸是要判刑的。尽管他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但心底里还抱有一丝幻想，他辩解道：“那一阵子我的手机丢了，但后来不知什么人又把它扔到了我的家里。”

“你的故事编得太好了！不过，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彭刚冷笑一声，又朝侦察员呶呶嘴。

侦察员从包里拿出了第二份证据。这是白溪高速收费站的通行记录和冷大军驾驶面包车的视频截图。

“冷大军，11月5号凌晨0点28分，你从白溪收费站上了高速，开车的这个人，你如果不认识，就照照镜子，看他是不是你。”

“我——我是——”

见冷大军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彭刚突然一拍桌子，喝道：“小张，给他上铐子，带回了白溪，就把他在窗框上挂两天，我看他嘴还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