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亡
朝阳殿里,北定王身穿龙袍,端坐在九龙椅上,他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神情如同面对最险恶的战场。
他的面前是五十位死士,他的身旁是被挟持着的皇后与众妃。
禁军们执戟站在朝阳殿门口,禁军之前是反对北定王登基的文武百官。对于宫廷禁军而言,谁是天子,谁就是他们的主人,如今只有北定王有为帝的资格,自然暂时是听他的调遣。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服从,实际上那些握戟的手都虚虚扶着,并未全力拦阻。
北定王身边的书文公公缓缓走到朝阳殿门口,手中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一句一顿高声道:“苍天为鉴!北定王之位乃先皇亲授,乱臣贼子们却妄图另立新君,罪实当诛。然北定王仁德,不愿擅动刀兵,若有拥北定王为帝者,不敬之罪尽免,官职与俸禄皆……”
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怒喝炸响:“天降妖氛,国有贼王,社稷将乱,匹夫何存!”一人竟推开禁军大踏步冲进了朝阳殿,众人定睛看时,乃是兵马司侍郎胡剑,他素来耿直清廉,又武艺高强,此时的举动看起来赫然是要杀了北定王!
他能吗?
胡剑大喝着冲上了朝阳殿,北定王身前的死士面无表情地挥出长刀!
英雄血,满长阶。死士枭了胡剑的首级,冷冷举在手中。只有那双欲裂的怒目,仍旧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忠烈。胡剑的首级被扔出殿外,滚在丹墀之下,滚落在众官面前。
官员们沸腾了,愤怒了!海浪一般的谴责声滚滚涌向北定王。
“文死谏,武死战,胡侍郎死得其所!”又有言官道,“我们今日就是一头碰死在这丹墀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贼王窃了先皇的江山!”
“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只听一声突兀的高呼,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从人群中跑出来,一边喊一边往朝阳殿里闯去:“王爷万岁!下官赵禹铭,愿追随新帝,效犬马之劳!”
还没等众人对他的举动做出反应,已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并不高亢,也不低沉,只是很普通地用很普通的语气说了一句并不普通的话:“本王竟不知道,赵丞相要追随一个逆贼,真是一位好官呐。”
这声音!
已有反应快的官员跪了下来:“二皇子!是二皇子!微臣拜见二皇子!”
此时朝阳殿内,北定王听说二皇子周泰出现了,霍然站起身:“胡说八道!”周泰怎么会还活着?他的府邸都已经成了一片焦土,怎么可能还活着?
然而还未等他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周泰已悠悠然踏进了殿内。北定王远远的这么望去,的确是周泰。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周泰竟然不仅没有任何受苦的迹象,神采甚至比之前犹甚,他身边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绿眸男子看起来十分眼熟。
那人是谁……?北定王无暇回想,因为此时的周泰已走进了朝阳殿,他忙下令:“关殿门!”北定王深知自己已然没有退路可以走了,泰安郡的人已成无用之兵,他精心布置多年的一支奇兵竟然毁于天灾,这怎么能让他不恨。而此时发现周泰竟然没死,难道真的是天命让他败亡于此?不,他不信!他要在殿内就诛杀周泰,他会证明他才是唯一有资格当天子的人!
周泰见北定王下令关殿门,微微有些慌乱,他身边的笑沧声扔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您无需担心,我们会负责您的安危。”周泰才慢慢恢复淡定。
“哈,周泰,你也是个没种的,藏头露尾到现在才出现,本王这里的死士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北定王张狂大笑。
周泰调整了一下情绪,冷笑一声:“周天逸,你弑君谋逆、佞乱朝堂、插手内廷、杀害皇嗣、行止逾制、大逆不道,每一桩罪名都够你死一百回的,有功夫惦记本王,不如考虑考虑你想要个怎样的死法吧。”
“今天死的人是你!”话音未落,只见周天逸身前的死士们飞身而起,齐齐扑向了周泰。
笑沧声轻笑一声,刀光自手中飞起,瞬间宏大内息磅礴而出,如同二郎分山,呈崩天裂地之势,威压汹涌慑人。这一刀实在太过凌厉,靠近的死士们大多承受不住如此骇人的刀势,脸上纷纷出现血痕,五脏六腑更是被刀威压迫得血气翻涌内息大乱。原本扑向周泰的十数人顿时齐齐向外飞跌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北定王气得一脚踹飞一个滚到他脚下的死士,“再上,再上!”说着从一个侍卫手中夺过弓箭,搭箭上弦,锋利的箭尖瞄准了周泰的脑袋。
笑沧声向着周泰微微欠身:“属下将他捉了来如何?”
“好。”周泰见识到了笑沧声的厉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把他活捉过来,本王有话要对他说。”
“是。”笑沧声应声踏上了九龙椅前的阶梯,死士们拼命阻拦,他却如入无人之境,那些死士们甚至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
这就是夜阑宫的天尊者,传闻中魔教四护法中的第一人,笑沧声。
“不许再往前!”周天逸怒吼,手中的利箭转向了笑沧声,“若是再往前一步,本王的箭将射穿你的脑袋!”
“还从来没有人能射中我的脑袋。因为那些说要射穿我脑袋的人,”笑沧声勾起嘴角轻蔑地一笑,“都已经没有脑袋了。”
这个蔑视的笑容仿佛忽然间穿透了周天逸的记忆:“是你!”
这个人,这个绿眼睛的男人,是夜阑宫的人!他曾在谢飘渺的身后见过这个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周泰没有死,难怪他藏在泰安郡的奇兵遇到了什么洪水,难怪袁晨可以提前接到消息赶回都城,这一切……原来都有夜阑宫的人在从中作梗。什么天命,什么败亡,原来只是同盟的破裂与背叛!
“为什么!”周天逸恨得牙根都要咬断,“本王给你们的还不够多吗?”
笑沧声的神情镇定自若:“王爷怕是疯了吧。”话音未落,他便猝然出手了。
仿佛极慢的一着,但在旁人眼中却快得不可思议。
笑沧声只是探出了手,抓住了周天逸的衣襟,又收回了手,便如拎小鸡一般提着周天逸回到了周泰身边。
此时的周天逸,衣襟被笑沧声抓住,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更遑论发出任何声音。
“本王敬爱的叔父,王朝中权势最煊赫的王爷,你现在的感觉如何?”周泰得意地大笑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会杀了你?不,本王保证会让你活着,最起码……你会活到本王登基的那一天。”
周泰命人打开殿门,瞥了一眼周天逸身边的书文公公,书文最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立刻扯着喉咙尖声大喊:“反贼周天逸,伪造圣旨谋朝篡位,妄图颠覆社稷祸乱江山,其罪当诛。幸而太上有感,今日皇城迎回真龙,不日登基。来人,将逆贼周天逸及其党羽押入死牢!”
书文连喊三遍,喊得十分卖力,末了讨好地在周泰身旁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二皇子,奴才以后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狗,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奴才当个屁给放了吧。”
周泰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对笑沧声道:“就是他毒害我三皇弟的?”
“正是。”
书文顿时慌了:“二皇子,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奴才……”
周泰轻轻一挥手,笑沧声手中长刀毫不留情地斩下,书文公公的头颅瞬间滚落!
周泰强忍着没有去看断头的场面,努力保持镇定望着面带微笑的笑沧声,但苍白的脸色却透露出他对当面杀人的不适应:“你做的很好。”
“我主人说,您需要适应死亡。”
周泰皱了皱眉:“知道了。”主人主人的,真是烦人,自己即将成为天子,迟早也会成为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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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堡。
唐彬的头七已过,唐不甩唐包子两兄弟抱着收拾出的包裹慢慢走出原本属于他们的院子。唐包子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忽略那些或感慨或叹息或嘲笑的声音,而唐不甩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底也是一片漠然,仿佛已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