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之乡 - 猫猫今天也在觊觎人类 - 云川寄禾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归途之乡

归途之乡

但是他的父母也是“灭绝物种再复生”计划的接班人,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将全部的时间放在对成长的陪伴。

他在冬天的一次裹着襁褓时被送到什么地方,那其实是爸妈同事的一个家,被后来的他记忆混淆成在那时就被丢在了福利院。

他在第二年夏天的家里过了一岁生日,九月,早已学会走路的季云酌被牵着去到了一个大门宽敞的地方,爸爸蹲下来对他说,他要和妈妈以及同事们开展一项重要的工作,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接他,希望小酌在这里和小伙伴好好融入,开开心心。

这么长的话季云酌根本消化不完,但是他好像知道,要离开爸爸妈妈好久了。

他拽住闻樾的衣袖,力度比牵手时明显大了不少:“不要走。”

闻樾一听心就软了,但还是要按计划办事,只好安慰道:“小酌乖,过几天妈妈就回来接你的,这里也有好多好玩的,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他亲了亲儿子的脸蛋,但是小季云酌没什么表情。

“不要。”小孩子依然反对。

“听话哈,听话。”

一阵软磨硬泡下,季云酌才终于肯松开手,被管理员领到他接下来要待的地方。

“灭绝物种复生”计划从未宣布停止,但是因为缺少珍惜物种的精神体做实验对象,这么多年研究者仅能根据旁系物种来进行闭门造羹,进展缓慢且成果难收。直到5年前的一则爆破性新闻——新生儿携带精神体白鲟降世,才又让研究计划的死灰复燃。

这是稀缺中的稀缺,但是研究者们也知道,如果实验开始,这个新生儿和其精神体将在被消毒水的笼罩下度过一生。

“可她会成为自然历史研究发展的里程碑。”有人为了得到百鲟早已练出一套娴熟夸赞的话语。

“她父母亲应当为之骄傲。”

“不如趁她还小今早开始,这样她的观念就会将做实验看作生活常态。”

…………

提议层出不穷,媒体热度难压,但孩子父母态度坚决——拒绝任何实验为由的靠近来得到他们女儿。

这件事就好像一场迅猛的潮水,前一刻还裹挟着巨浪拍岸而来,社交媒体上的议论如涨潮时的涛声,瞬间淹没所有角落。可没几日,在亲属方的坚决反对后,浪潮已悄然退去,露出被冲刷过的滩涂,只剩零星泡沫证明曾有过汹涌。

舆论的涨落快得让人恍惚,仿佛那场喧嚣从未发生。

但其实研究院对这一家庭的“关照”并未停止过,男人和女人都从事信息素相关工作,也算是重要部门,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连这点为自然奉献的牺牲精神都没有,他们已经将协商底线一降再降,已经像他们再三表明的那样幼儿期间不会对孩子的生长发育带来影响……这对愚蠢的夫妻怎么就是劝不动呢?

后来女人病逝了,他们暗自欢呼,以为只剩下父亲后的家庭会好商量得多,但是男人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辞了工作换新的,但以他的身份,基地对于信息素携带者都有详细的备份,这人换了工作也跑不到哪去。

更好的是,男人工作忙,在女儿3岁时将其暂送在了福利院,尽管福利院管得严,这里00区非实验预备选手,照顾的正是那些暂留的孩子,但当初声张放弃白鲟继续以自愿生物进行复生实验的带领者之一休了产假,那些内部腐蚀的研究院更得以有了转空的机会。

季卓冉再次开始工作时季云酌才一岁,彼时那个拥有罕见精神体的女孩已经平安长到5岁。复生实验的带领者自然不止一位,季卓冉负责的手下声称在与基地其他研究组的实验中共同专研出新的复生研究方向。

她休假期间对研究院的关注度不像以往那么高,又逢爱人调离至其他岗位,除了负责人汇报,就是随机刷到的时事新闻。

这事情她也早听说过,加上新闻真实可靠和对助手的信任,既然是件好事,那就让计划继续下去。

季卓冉曾见过那个小女孩的父亲,他总会在某个傍晚来接她回家,但是后来季卓冉也发现了,这位父亲来的频率越来越少。

因为她也会来接季云酌回家,这时候的小宝贝就变成话唠子,讲了好多在这里生活发生的事情,他讲得很投入,会给妈妈看看新发的奖励等,有时两件事情的逻辑都不对,估计是他记错了发生的时间。

“但我还是想念妈妈和爸爸,想回家。”3岁的季云酌最后说。

季卓冉鼻头一紧,揉了揉牵在掌心里的手。

但她后来更少和儿子见面了,研究会合作,奔顾协议……无人意识到的是,越靠近那个精神体白鲟的小女孩,他们的记忆也会下降。

他们会淡忘最牵挂的事物。

那其实是小女孩的报复。

她讨厌那些无休止的抽血和化验,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和刺目的实验灯光,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留意,在每一次的悲伤中都会散发苦涩的气息,“闻”者不知,但挂念减退。

季卓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仍像未婚时那样加班频繁,闻樾工作地点远,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但是他们只要一有空,还是不忘把季云酌接回来——他们和那小女孩接触得不多,那点淡忘的异能对他们的牵绊来说不算什么。

其实白鲟精神体的小女孩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她经常被送到去另一个地方的车上,那里没有她所期待的,只有绝望的试验,她早就被调换了试验负责组,彻底摆脱了季卓冉组别的管控。

等明白这件事的所有真相,是远在外地的爱人发现了他们研究组研究对象的真容,竟是之前见过的那特殊小女孩。季卓冉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在瞒着她,包括当年的新闻媒体,包括她最称心的助理,因为——所有人都一直同意对白鲟进行实验。

他们说服不了这位研究组组长,那就分外团结一致把她包裹在谎言之中。

难得的团结。

“而且小女孩本身也是同意的。”上级领导说。

“可是她才多大,她知道什么?”没有人帮季卓冉说话。

他们只是连哄带骗地告诉小女孩一切只是正常的身体检查,小女孩眼里中有奖品零食,一点头就答应了。

这样,就被他们称作:她自愿接受实验。

兽人的基地就是这样,他们总说管理得当,秩序井然,他们早就不想几百年前普通人类口口相传的那样一发兽性就六亲不认。他们说现在可以使用信息素来抑制,这时候他们就闭口不提信息素的珍稀与难以匹配,不是随便的信息素对任何兽人有效果;他们凭着所谓的高智商声称为自然科学做研究,实则多次不顾实验者反对继续进行……

其实这项实验,光靠主动献身者根本不够。

季卓冉忽然迷茫,她的这么多年,整个兽人文明的这么多年,为了灭绝物种在复生的实验一遍、两遍、无数遍,究竟有没有意义。

实验室的恒温箱还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某种永不停歇的诘问。她常年盯着培养皿里那几缕淡粉色的细胞,那是耗费半生从冻土样本中唤醒的某种生物的基因片段,曾被大家视作对抗时间的勋章。

可此刻,窗外的麻雀落在窗台啄食面包屑,翅膀扑棱的声音竟比显微镜下的生命搏动更真切。

她忽然想起那位发誓永远不参与复生实验的导师临终前的话:“我们总以为能把春天留住,却忘了花谢不是死亡,是土地在孕育另一种答案。”

依旧是熟悉的实验台,指尖悬在离心机开关上方,迟迟没有落下,那场争辩并没有让她更加认同大众的看法,反而将所有曾支撑他熬过无数寒夜的信念,变成阳光晒化的冰棱,滴滴答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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