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我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谢忱先是一句话否定了他全部的猜测,“也没有在遇见你之前产生过任何爱情相关的心动时刻。”
他笑了笑,继续说:“我记得你刚才说,是因为我亲吻熟练,牵手熟练,连说好听的话也是张口就来,那好吧,我先把这一句当作是对我技术的夸赞。其实……”
他揉了揉后脑勺:“也没你夸得这么娴熟啊。”
“我都把你嘴巴咬破了也叫技术好吗?还有脖子上的青紫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遭受了虐待,”谢忱小声说,“每次跟你牵手,我都很紧张,所以才说一些挑逗的话试探。”
“我怕你会不同意,所以总是先慢慢靠近你,看你的反应再见机行事,你每次都对我太包容,所以才有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第一次跟你十指交扣就像做梦一样,我只想让路再长再长,一直祈祷你不要松开,宁愿是希望你根本没注意到一只手早就被我牵着……我担心了太多,以至于都忘了好好享受那当下。”
“第一次吻你的时候不敢太用力,因为你的伤口还没愈合。二者,我还怕下嘴太狠让你一下就察觉出我的生疏,怕你……笑话我。
“我应该以成熟的方式触碰你的唇,都成年了,也不必搞得蜻蜓点水那样幼稚。”
第一次见到时也不敢多看一眼,周遭都褪成模糊的背景,只剩他的轮廓在眼前清晰得发烫。后来鼓起勇气要联系方式,听到应允的瞬间,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软得发甜。
那些隐晦的接触往往最是勾人。递东西时指尖相触的微凉,并肩走时手臂不经意的轻蹭,说话时凑近的呼吸扫过耳畔,每一次都像有细密的电流窜过,让喉头发紧,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
牵手、接吻、触摸,都带着试探的笨拙,唇齿相触的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往头顶涌,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说情话时总怕太露骨,字句在舌尖打了个转才出口,却在对方回应的眼神里,感觉有团火从心底慢慢烧起来。有时只是靠近坐着,也会控制不住地绷紧身体,那股隐秘的悸动悄悄蔓延,缠得人呼吸都带着点微醺的热。
“我绝对不会在这感情方面对你撒谎的,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过前任,也没喜欢过别的人。”他坐在季云酌旁边,已稍作放松的语气很他讲,“十一二岁刚青春期的时候,那会儿身边也有递个礼物以表倾心,但那时候我还在为动漫里的主角是否能战胜反派捏一把汗。”
“好像在感情方面,我真的比别人晚熟,再长大点,一些生理反应和大人书也告诉我,爱情同样可贵,未来哪天我也会对着谁怦然心动。不过很快,我被告知拥有信息素,然后去了基地。
“我从小就有中二病,这消息对我来说,跟告诉我自己是救世主没什么区别,就一心做个好队长,按时工作,还不忘兼顾在人类社会的学业。”
他忽然笑:“怎么会喜欢学生时代的周围人呢?当我真正面对理论上的爱情时也有想过,我对谁产生心动,心动的那会儿会如何展开剧情,会不会像影视剧里那样从哪冒出一段音乐,提示我爱情来了。”
“我还对周围人多留意了一段时间,结果不到两天就没坚持下来,因为——不喜欢啊。再后来养了只猫,就把全部的关爱都投在了猫身上。
“因为猫我还认识了位少年,瘦白干净的,只是问我能不能坐在这里吃饭,怎么不能呢,这儿又不是我的地盘,然后我就跟他说:‘当然可以’。”
“他真的好好看,我那顿饭的速度都慢了,他吃饭好安静好专心,怪不得这么瘦呢,只点了一小份黄焖素拼,米饭打了几次,最后吃得干干净净。其实我很想问他,要不要来块肉,但转念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万一人家喜欢吃素呢,再说,哪有跟陌生人是一块肉认识的。
“再后来,我还是问他要了联系方式。我假装有叶子落在了他头上,其实那是我早就捡来收集用的,不过如果能换来一段友情那也值了,未来的日子……我们总能阴差阳错得碰面、租房、上下学。”
“再再然后,你也知道了我们的交往,”他看向季云酌,“故事的男主角。”
谢忱叹了口气:“原来爱情的到来是没有背景音效的,我也是后知后觉,对他的心意该放在哪个分类最合适,居然是恋爱方面的喜欢。”
“我还不敢郑重其事地说爱他,因为这个字眼太沉重,要在日常中体现。心里总绕着些软乎乎的念头:想和他谈恋爱,想听他说爱我。喜欢牵他的手看过的每一次海,喜欢他主动投怀送抱的亲吻,喜欢他的所有所有。
“他其实对外很高冷,后来我知道了,他只是不愿社交。他其实像小猫一样亲昵,会笑也爱哭,有脾气也有体贴,口嫌体正直。可能是只对我吧,我享受这份偏爱。”
谢忱歪头看他:“你呢?你怎么想?”
季云酌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勾着衣角,方才谢忱的话撞碎了他那些无端猜测,此刻只剩满心荒唐。
原来自己那些揣度如此幼稚,喉头闷得发慌,他不吭声,良久才擡起眼,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对不起。”
尾音微颤,裹着未说尽的别扭与涩意。
“唉没事,”谢忱心中叹息,“其实你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有这样的心里所想也很正常,毕竟谁不想将一片真心投递给同样的人,这样的平等嘛,我能理解。毕竟我自己都还有过幼稚的想法,昨晚还做了个梦,梦见你亲完了我就说玩玩而已。”
“虽然我现实中知道你不会这样随意践踏人感情,但还是有后怕,好想问你是不是真的在正视与我之间的爱恋,我想问你,我们真的在恋爱吗?怎么这么不真实,万一哪天醒来你又不见踪影,我真的好怕。
“所以从我的角度看,觉得你今天对我好冷漠,连杯水都不愿给我接。我生了会儿气,决定也和你玩玩僵持,看究竟是谁先不理谁,其实一看门看到你端着水杯,差点就忘了独角戏。
“我没有像平时一样热情回答你的话,于是刚退烧有点乏,而是犯中二病,想象自己是个无情的人。但是到最后,我实在装不下去了,与其这样,不如让自己知道,你是怎么了。”
“所以,别老想这些不存在的,”他不动声色地讲季云酌往怀里拢了拢,“听话。”
季云酌已经被谢忱圈在怀里,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方才那点幼稚念头此刻像根刺,扎得他脸颊发烫,眼眶先红了。
起初只是无声落泪,黄豆大的泪珠砸在谢忱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咬着唇不敢出声,肩头却控制不住地轻颤,像受惊的鸟。
谢忱早察觉了,只装作不知,手轻轻拍着他后脑勺,指尖蹭过发尾。直到季云酌擡眼,泪珠已滚得满脸都是,睫毛黏成湿漉漉的一片,鼻尖通红,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对不起……”
我太坏了。
话没说完就被哭腔截断,愧疚混着委屈涌上来,哭声陡然变大,肩膀剧烈起伏,眼泪像断了线的大颗珠子。
还是第一次见到季云酌这样大哭,脸哭得皱成一团,眉头紧蹙着,鼻尖一抽一抽的,像被雨打湿的小猫咪。
没有擦拭的眼泪糊了满脸,顺着下巴往下淌。他张着嘴想吸气,却被哭腔堵得断断续续,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气音,那副全然失控的模样,满是说不出的委屈,像个做错事却又格外委屈的孩子。
好可爱的小可怜,真想拍下来。
谢忱擡手用指腹擦他的泪,动作轻得像拂去花瓣上的露。擦到眼角时,忽然附身吻上去,舌尖轻轻舔过那道泪痕,带着温热的呼吸。
季云酌一颤,连哭声都顿了半秒,随即又埋进他颈窝,哭得更凶,却像有只无形的手,悄悄抚平了心里的褶皱。
怎么像哄个孩子,谢忱心想。
好像上次云云大哭的样子。
谢忱喜欢将季云酌圈在怀里,此刻依旧松松拢着他,掌心贴着他汗湿的后颈,感受着那具身体从剧烈颤抖归于平缓。
哭累了的季云酌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呼吸带着浓重的鼻音,绵长又微哑。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变故悄然而至。先是(…………………………………………………………………………………………………………………………………………),固执地抵着谢忱。
季云酌显然也察觉到了,呼吸骤然停滞,后颈肌肉紧绷,下一秒便挣扎着要退开,肩膀用力往外侧拧,像被烫到一般。
谢忱却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紧地圈在怀里,那处的触感愈发鲜明,带着不容错辨的灼热。他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季云酌泛红的耳廓,声音里带着点戏谑的哑:“哎我说你,难过归难过,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