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变态
第四十四章变态
晏岫不知道自己在屋中待了多久,她抱膝坐在床上,回想起自己的母亲,紧接着又想起她死后短短数月,她跌宕的经历。
人在绝望中总能生出无限的勇气,她能死里逃生一次,便能再有第二次。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开始的恐惧与慌张慢慢平息,等待是漫长而没有尽头的,她不想坐以待毙,她得为自己做点什么。
晏岫离开木床,小心地一手提着脚上的铁链,避免它发出声音,另一只手向前探到桌上的烛台,她将烛台握在手心,朝着屋子边缘的地方照去。
幸好这屋子不大,晏岫在铁链允许的范围内,堪堪能将这个屋子的角角落落看上一遍。可令她失望的是,这里除了一些没有的木条和铁链,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但环顾一周,她还是有点收获。这艘船应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她拿着蜡烛仔仔细细照着船身,便能看见船舱上有几处不易察觉的裂纹。只是那裂纹太小,完全不足以看清船外面的情况。
眼看蜡烛上的蜡油快要沿着烛身滴落在手上,晏岫只好先将蜡烛用蜡油固定在脚边,她伸手摸向头顶,光秃秃的,她头上的发饰,耳饰,还有腰间的白玉全都被搜刮了个干净。没了趁手的工具,她只好举起手腕,用袖子将屋里唯一的一扇小窗擦干净,好看清外面的情况。
她费劲擦了半天,总算能看清船外的景象。她选的这个方向在船尾,透过小窗还能远远看见青州的港口。
晏岫吁地一下,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坐了下来,还好,她还没离开青州。
铁锁沉重,刚刚挪动的同时也将她的脚腕磨的通红,发出轻微的阵痛,她无力地将手垂了下来,两腿摊在地上,尽量不让锁链压住脚腕,减轻疼痛。
她跌坐在地板上,耳边还能听见外面传来的海浪的声音。
她一时有些拿不准,不知道绑架之人仅仅是看她衣着富贵,想要图财,还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要图命。
晏岫背靠在船板上,眉头深深地拧起,抓她之人,定不是常人。
寻常商家的货船上,绝不会有这样一间舱房。想起近来青州不太平的根源,晏岫的心猛地下沉。
难不成是海寇?
没等她将思路彻底捋个清楚,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晏岫心乍得一紧,扶着船板站起身来。
齐喻的步子很沉,下盘沉稳,一听便知道他是个习武之人。只是他步子并不快,走路重心在右脚,每三步会有一个轻微的停顿。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晏岫的呼吸也越来越重,她的视线死死地盯住房门。
“嘎吱”,陈旧的木门被推开,齐喻迈着步子进来,随之便用袖子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对着空中挥舞几下,“阿嚏,这什么味道?”
他手上拿着一个烛台,十分明亮,将整个屋子都照亮了,就着这光,晏岫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白净俊秀的少年面孔,只是那双眼睛并不明亮,冰冷得很,像是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不过那眼神只是一闪而过,转瞬间,他脸上就挂了笑意,一手端着烛台,身着华贵,好像是哪家的贵公子一般。
晏岫心中的警惕微微一松,总算不是她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海寇模样,对面看着像是个讲理之人。
他的目光环视了这屋子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晏岫身上。
挑起眉毛,莞尔一笑,“你就是那大煦的公主?”
不知是不是铁链太重,晏岫四肢忍不住发颤。不过攥紧的心倒是稍稍地落下了些。对方知道她是昭宁公主,她便多一个谈判的筹码。他既然将她绑来,就绝不是为了图谋她的性命,肯定是要物尽其用才行。
晏岫回问:“你是谁?”,只是她许久未进食,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对面的人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拿着手上的烛台走近,将蜡烛靠近她的脸,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大煦的公主长得是比我们岛上的舞姬漂亮些,会跳舞吗?”
齐喻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岛?果然是海寇的人,晏岫别过脸,不想与他对视,“你把我抓来,想要什么?”
“要什么?”,齐喻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原本是打算要些什么的,不过看公主模样生得好,我现在反悔了,不想要别的什么了,不如公主就以身相许,和在下一同私奔如何?”
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向晏岫,像是看着一只落于自己网中的猎物,残忍冷酷。被他看着,恐惧感霎时顺着脚底涌上心头,晏岫开口道:“既然知道我是公主,还敢绑架,不怕朝廷找你们的麻烦吗?”
齐喻显然不将晏岫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后退一步,将手上的烛台放在桌上,嘴边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容,“那他们也得找得到我们才行啊。”
“你说是吧,公主殿下~”,他尾音脱得很长,听起来有种暧昧的恶心感。
晏岫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海寇派来炸毁堤坝的奸细。如今你们任务成功了,何必多此一举。你们抓了我,青州官兵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派出大批人马前来搜寻抓捕,你们也无法轻易离开青州。这样吧,我们谈个条件,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你们放我离开,可好?”
齐喻一听,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一边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好算计,你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们既然冒险抓了你,就让你把我们送出青州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些?”
这个人显然是这些海寇的主事人,晏岫站得双腿发麻,脚上的锁链太重,将她脚腕磨的生疼,如今就算是没有这铁链,以她的情况,想独自逃生也绝不是易事。
只能先拖延时间,白芷肯定会带人来救她。只是公主府的人手有限。白芷肯定得寻求外援。还有俞樾,晏岫想起几日前城隍庙,她还只给他留了个气愤的背影。
要是他此次能不计前嫌来救她,她以后肯定会对他笑脸相迎,用不着来世,这辈子便涌泉相报。
晏岫沉下心,打定了主意先和这人周旋一番,等到白芷带人来救她。
她继续开口试探对方的目的,“那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谈?”,齐喻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有什么筹码让我和你坐下谈?”
晏岫见此人油盐不进,看那样子似乎也不是来审问她的,便打算换个策略,总之先不要激怒对方,多拖延些时间为上,“那你不如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谈话,总要有个称呼吧。”
齐喻闻言,挑了挑左眉一屁股坐在了那桌子上,跷着二郎腿,俯身,“在下姓齐,齐喻。不知殿下闺名啊?”
殿下闺名,晏岫哪儿知道?
她眼珠一转,正打算给自己编个名字,齐喻却将目光扫了过来,“公主提出要和我谈,如今不过说个名字而已,公主都不肯报上,想编个名字糊弄我,在下可没看见殿下谈判的诚意。”
晏岫来不及多想,只觉得眼前这人敏锐非常,不愧是海寇头子,她赶紧开口道:“李秀,我叫李秀。”
“哪个秀?”
“俊秀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