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蹴鞠 - 藏岫 - 杨弯月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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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蹴鞠

第三十八章蹴鞠

对于这个表兄,李徽明从始至终都没认过。那从淮州远道而来的乌珠酒最终也没进李徽明的嘴巴。

“送客。”,李徽明回头看一眼卢沛,警觉地眯了下眼睛,她看不懂他的意图。

“哎哎,你这脾气可真是难伺候。我今天来是真有正事儿。”,卢沛一下子从桌上跳了下来,一只胳膊搭上李徽明的肩膀,一双手伸进衣服里摸了几把,掏出一份请帖,“喏,月中有一场蹴鞠,城中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公子都来,我可是吹了牛,一定要请到你。”

李徽明不接,他便强行将请帖塞进她的手里,“拿着吧,到时候记得来。”,说罢,他还冲着李徽明眨巴了下眼睛,仿佛是在和姑娘调情一般。

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

李徽明拿着手上的请帖,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蹴鞠在大煦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孩童百姓,可谓是十分受欢迎。每到春秋季,朝廷都会举办蹴鞠赛,今日这场应该是为了卢沛专门攒的局。

如今朝廷和淮州的关系日渐紧张,朝中有人主张打,便一定有人主张和。

夹杂着难以分说清楚的小心思,这场囊括了皇城中各大小世家的公子哥总算是如期开场,每个人都肩负着使命。

除了在蹴鞠场上赢过对手,还要探探太子对卢沛的态度。

所以李徽明到的时候,几乎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想必这消息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得朝野尽知。

“恭请太子殿下安。”,面前哗啦啦地跪了一片。几个月下来,李徽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都起来吧。”

内侍将早已准备好的席位空出来,引着李徽明坐在上位,“开始比赛吧。”

卢沛穿着其中一身胡服,紧窄腰身,看着英气十足,和其他身着锦袍,腰缠白玉的世家子站在一起格外显眼。他站在场上朝李徽明招手,大剌剌道:“太子殿下亲临,可有彩头啊?”

“自然。”,李徽明擡手,“紫菀。”

“是。”,紫菀手捧一方锦盒,朗声道:“今日太子殿下的彩头,帖彩球一个。”,皇族蹴鞠会上常见的赏赐,难分好坏。

“好,今日我定赢下殿下的赏。”,场上人面面相觑,都在心里琢磨着这彩头,唯有卢沛兴致勃勃。

蹴鞠赛开场便足够激烈,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鞠球被高高抛起,卢沛显然是其中好手,当即便冲了上去,跳步一脚飞踢在鞠球之上,占得先机。可皇城那些世家子显然也不是好对付的,不过几个瞬息便将刚刚的先手优势拉了回来。

一只鞠球满场乱飞,被人哄抢。偌大一个蹴鞠场好似一个战场,谁也不想被落下。场边的人跟着惊心动魄的比赛或惊呼,或发出猛烈的喝彩声,唯有李徽明独坐高堂之上,低垂着眼睛看向场中,好似一尊没有情绪的木偶。

随着时间推移,比赛愈发精彩,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到对面一人抓住机会,一个起身飞踢,将球狠狠地踢了出去。李徽明坐得位置最高最近,只需一眼就能将场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那踢球的角度不是对准对方的球门,而是朝向离他不远的卢沛。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瞬,那球便一下子砸中卢沛的脑袋,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掀翻在地,头顶的白玉簪子碎了一地,发冠随之“哐当”一声掉落,长发随之披散下来。

一瞬间,偌大的蹴鞠场顷刻间鸦雀无声。场上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场中这一幕。李徽明扶着椅子把手倏地站起身,瞳孔猛地缩张,吩咐紫菀,“去找医官。”

除了李徽明,所有人眼中都充斥着难以掩饰的震惊。那卢家派来述职的儿子,竟然是个女子!

直到医官前来,一个舁床擡走了晕倒的卢沛,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的变故中,回不过神来。

李徽明很快便恢复平静,对紫菀道:“跟去看看。”

“是。”

卢家好好的一个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儿,一时间谁也没对此发表看法,全都在摸建元帝的打算。建元帝没提这事儿,卢沛若也无大碍,它就是件小子们玩闹的小事故罢了。

李徽明处理完此事,重新回到弘文馆听课。

孟澹宁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被几天前的变故影响,照旧上课,与李徽明论政。

上次留的作业与藩镇之祸有关,所以今次课堂评她的策论,便难免要将话题扯到卢沛身上。

“卢沛醒了吗?”,孟澹宁问。

“没有,一直在太医署治疗,已经快三日了。”,李徽明面带愁容,“不过还好,医官回禀伤虽重但并不危及性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你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孟澹宁的目光落在李徽明身上。

“不知道。”,她三言两语简单概括了下前几天蹴鞠场上发生的事。当然,比呈给建元帝的奏疏简略得多,但大抵的细节已经全部囊括了,“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一场意外。”

“确实足够意外。”,孟澹宁将手上的书放在书案上,背对李徽明,一边整理桌上的书一边说话,“卢德让自己的侄女女扮男装入皇城,不知是何心思,这事儿往大了说可是欺君之罪。他敢如此行事,难免不叫人怀疑,他是真做好了准备要发兵谋逆。”

话音落,他转过身来,看着李徽明,“臣看殿下并不担心。”孟澹宁身为翰林承旨,这奏疏早过了他的眼睛,其中细节他虽不在场,却也十分清楚。

李徽明:“当年卢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西域的守将,后来联合西赵谋反,败后又归降大煦。能看得出此人应当是个有野心,胆子大,还能屈能伸的人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他有反心。可这些年来,他并无动作,你觉得是为何?”

孟澹宁:“无非是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和朝廷抗衡。”

“不止。打仗除了要看双方军备战力如何,最重要的是看民心所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大煦虽然不似从前,但自多年前平息叛乱后,朝廷一直在推行惠民之策。前段时间又正逢制举结束,选的都是些出身民间寒门的子弟,民间对此多有拥戴。他选在这个时机出兵,并不是良策,所以此事可以排除是卢家人自导自演。”

李徽明自然明白,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

“你说得没错,若要起兵,必先扰乱民心,挑拨离间,乱其朝政,再行攻城。而且淮州兵马常年居于西域,能耐干旱,能耐苦寒,选在夏季出兵,确实不是个优选。”,孟澹宁点头,若有所思地视线扫过李徽明的眼睛,“那就是朝中之人了。”

李徽明微微仰头,勾唇道:“说不定就是场意外呢,孟师会不会想太多了。”

弘文馆空旷,大殿中只有他们两人,就当李徽明收拾好自己的书册,准备离开时,下面人前来回禀,“殿下,卢沛醒了。”

闻言,她转头看着孟澹宁,只见他微微颔首,“臣和殿下一起去。”

太医署距离弘文馆路途并不近,李徽明可以乘辇车,孟澹宁却只能和其他内侍一样步行。

宫道上没有可以遮阴的树木,夏日炎炎的日光直直照在人身上,走出几步,额头上便生了薄汗。

“停。”,李徽明冲着紫菀递了个眼神,紫菀便吩咐轿辇停下。

李徽明转头看着孟澹宁,“孟师可上辇车与孤同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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