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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听竹

第二十一章听竹

听竹?

那个行为古怪的糟老头子,他们竟然还有往来?

李徽明心中生疑。

“听竹先生,是那位隐世不出的大儒?”,朝堂上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字。前朝庆武帝在时,曾多次亲自拜访,邀请他出山为官,都被拒绝。一时间朝野民间声名大噪,许多学子文人前去他隐世之地拜访。也许是不胜其扰,听竹先生多年前便销声匿迹,没人再听过他的消息。

他竟然在皇城!

“听竹先生多年不曾现身,且其若还在世,恐怕已逾七十高龄。他这么多年悄无声息,未曾听闻在哪里出现过,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孟承旨怕不是信口雌黄吧。”

朝堂上的质疑声从未停过。

“对啊,孟承旨一面之词,说见了听竹先生。可能请先生为你做证?”

孟澹宁弯腰拱手,“回陛下,臣那日去晚了,臣到的时候,先生已经离开了。”

“哼,那这样说,孟承旨便是没有人证了。听竹先生多年未曾出世,认识他的人屈指可数,孟承旨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听竹先生会出现在醉春风的呢?我看孟承旨不必狡辩了。”

……

李徽明站在原地,未发一言。她一直在等孟澹宁说出那日两人在醉春风会面一事,这样她再顺势道出实情,白得他一个人情。

可任朝臣如何攻讦,他硬是没有半分辩解。

眼看那些人已经恨不得当堂三司会审,给孟澹宁定罪,直接下了大狱。李徽明轻叹一口气,正准备站出来替他辩驳两句,建元帝开口打断了她的动作。

“行了!”,建元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李训和孟卿的关系朕早就知道。你们是想怀疑朕擢拔不公,激得民怨沸腾吗!”

众臣闻言,跪了一地,皆口称:“臣不敢。”

建元帝冷哼一声,扶着内侍薛呈桂的手便离开了朝会。

内殿

建元帝半靠在软榻假寐,薛呈桂熟练地吩咐内宦将殿内的熏香撤去,换上几株新鲜的绿植,窗子打开一半,将殿内浓重的熏香味散出去,让窗外的风不多不少地吹进来,吹得人全身舒爽。

殿内并不明亮,烛火被移到过道两边,不至于让光晃着建元帝的眼睛。

软榻下面铺着狐毛毯,毛色为纯白。对于帝王来说,这样的毛毯并不难得,难得是上面的每一根毛发都洁净蓬松,时刻散发出柔软的吸引力。

帝王的喜怒并不形于色,因此,能够体察圣心的人往往步步高升。

时辰一到,建元帝轻咳一声,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见薛呈桂微微弓着腰,垂手立于他身侧,神色恭谨。

见他醒来,薛呈桂熟练跪地,捧起地上的靴子,为他穿鞋。

建元帝挥去薛呈桂的手,“行了,你如今可是神策军护军中尉,手下统着近十万神策军,这种小事哪还需要你做。”,建元帝此话一出,身边的小内宦赶紧上前来,欲接过薛呈桂手里的靴子,被他伸手阻了。

“老奴的首要职责是伺候好陛下,其余的不过是尽己所能为陛下分忧。老奴如今年纪大了,时常忧思,越是这样的小事,越不放心交给旁人来做。”

薛呈桂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建元帝也就任由他为自己穿上了靴子,“当年你义父和先帝,也是这般情深义重啊。”

“老奴至今还记得,那时候陛下还年轻,老奴也不过十岁出头,叛军杀进皇城,义父跟着先帝,老奴跟着陛下一起出逃。危急时刻,负责护卫皇城的数万神策军却无一人前来救驾,那些朝臣也都不见人影。当时咱们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啊。那时候老奴就想,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您和先帝送出去。”

“是啊,当年平定叛乱后,父皇将神策军交到你义父手里。后来朕登基,便由你掌着这中央禁军,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建元帝伸手拍了拍薛呈桂的肩膀,“这么多年,皇城安泰,你有功。”

“老奴哪敢居功,陛下是天子,受上天庇佑,乃天命所归,宵小自然不敢作乱,老奴是沾了陛下的福气。”,薛呈桂从地下站起身,远远地走出几步,抖着腿跪下,叩首在地,“陛下,老奴有罪。”

“你何罪之有啊。”,建元帝轻叹一口气,“还不把中尉扶起来。”

小内侍上前搀扶,薛呈桂却始终不肯起来,“陛下,近来制科之事,闹得动静不小,老奴也有听闻。老奴看过几位学生的文章,其中不乏指老奴以一阉宦之身掌神策军,导致朝廷军政分离,贻害无穷。老奴细细读过,深觉愧对陛下。老奴的过失怎么能叫陛下替老奴受过。老奴心中实在不安,特向陛下请辞。”

薛呈桂算起来比建元帝年龄还小上几岁,这些年统着大煦的中央禁军—神策军,是实权在握的将军,神策军里如今怕都是他的亲信。而且他与建元帝一同长大,走过数十年宫廷风雨,其感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行了,朕就知道是为了此事。几个学生而已,懂什么朝政,随便写上几句酸腐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建元帝下了定论。

“陛下不必宽慰老奴。本朝头一次制举,选中的学生自然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哪里能不懂朝堂之事。若他们真不懂朝堂之事,又如何为朝堂所用,如何为陛下分忧!”,薛呈桂高呼,虽俯身跪于下,所言却振振有词。

建元帝眉头轻皱,知道自己若不松口,今日这事多半无法善了,“行了,朕知道你的难处。制科的事情,朕会再行斟酌。”

“陛下圣明。”

下了朝会,李徽明快步追上孟澹宁,“刚刚为何不说,醉春风那日你受孤所请,请孤为你做证?”

孟澹宁拱手弯腰,“殿下,臣本就问心无愧,何须攀扯殿下。”

“那你说的听竹先生,可是真的?”

孟澹宁:“自然。”

“那你如何知晓听竹先生会出现在醉春风?”

“刚才在朝会上,臣已经解释过了。臣少年时曾有缘受过听竹先生指点,多年来一直互有通信。这次他路过皇城,停留一日,传信与我相见。”

李徽明看着他的眼睛,企图辨别他此言真假,“据我所知,听竹先生此生并没收过太多徒弟,唯一的一个早就死了。他后来也放出话来,绝不再收徒,且他不是个会主动与人联系的人,为何他到了皇城要传信于你?”

孟澹宁见她追问不休,有点不耐烦地微微皱眉,“此乃臣私事,望殿下不要过多追问。”

李徽明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收了心思,“你既然不想回答这个,那我就换个问题。刚刚在朝上,你不为自己多加辩解,是不是算准了,怀疑你的指责你的人越多,陛下就越会相信你,越不愿意惩处你。”,李徽明顿了一下,见孟澹宁既不反驳,也不接受,心中知道自己多半猜了个准,“看来孤刚刚要是开口帮了你,反倒还是害了你啊。”

“殿下多虑了,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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