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窥生机 - 重生:疯批美人杀疯了 - 不二之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4章窥生机

“阁下别恼。”虞渐离调整气息,学着男童声音战战兢兢道:“我与家人走散,正在此处等候。”

“若是叨扰到您,我即刻就走。”

闻言只是个孩童,男子似是松了口气,放下持刀的动作,倚着树干缓缓坐下。

筋疲力尽道:“无事,我只是在此小憩一会儿,稍后就走。”

“你若怕,不必下来,我不会......”

男子声音越来越轻,话还未说完竟昏了过去。

身处乱世,最不该动得就是恻隐之心,尤其在经历过上一世人性的冷漠后,虞渐离深知多管闲事等于自取灭亡。

可心底中那一抹仁义还是无法让她袖手旁观,垂眸观望了好一会儿,见树下男子是真的昏了过去,她才吹亮火折子,观望四下地形。

东北两面都是黄土小路,西面是农田,南面虽是山坳但中间有着大片郁郁葱葱的林木,若陷入危险可向南面山坳处跑,她个子矮小,藏身树林中很难被轻易发觉。

确保自身后路,虞渐离才放轻动作缓缓爬下树干。

男子身体缩成一团,额间冷汗频发,唯有握着弯刀的手时刻紧绷。

虞渐离将火折子靠近,本想拿下弯刀,却一眼瞧到了握弯刀那只手上戴的兽面纹头骨韘(扳指)。

秋皮梨色,圆筒形,上口斜,下口处有一凹槽,正面是兽骨与白玉做配雕刻的雄鹰像,背面束竹羌文。

虞渐离眉尾上斜,她识得这个东西。

嫁给萧怀昭第二年,羌都可汗布日固德来晋国朝见,进贡了诸多绘有羌都战马、雄鹰的韘。许多朝臣不知韘为何物,布日固德手下大将便借此嘲讽晋国无博学之人。

太后不忍受辱,让沈晦想法子,谁知沈晦要萧怀昭当场演示,萧怀昭从不善于骑射,更不会武艺,只能顶着头皮拿起那枚韘。

思考了良久,也不见萧怀昭动手,众人哄笑声一团,都在等着看这个帝王的丑相。

过了好半晌,萧怀昭似是终于摸索出来了,把韘戴在手上,持起弓箭,不曾习武的原因,他手腕并无力量,拉开弓后身体左摇右晃,一会弓箭指向百官,一会指向使臣,一会又指向沈晦,顷刻间吓得哄笑的人紧忙往后退,深怕自己被弓箭射中。

最后萧怀昭还是拉起了弓箭,只是力量太小,没多远,箭便掉在了地上。也是那时,虞渐离才得知韘不单是一枚佩戴拇指上的装饰品,更是一种射箭工具,正下方的凹槽用来扣住弓弦,以便放箭时不会被急速回抽的弓弦擦伤手指。

细看男子拇指上的韘和当年布日固德手中的韘一般无二。

虞渐离征然,小心取下男子手中弯刀,拨开挡在男子右眼的头发,一道血淋淋的刀口从眉心划到鼻翼,伤口血肉模糊。

上一世布日固德右脸常年佩戴黄金面具,众人皆说是羌都与晋国大战之时伤了右眼,眼下对着伤痕的部位,再回想上一世的容颜。

竟真有七分相似。

算起来,布日固德如今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她第一次见他时已然三十几岁,真真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没什么变化。

若非说上些,虞渐离倒觉得还是即位后的他更英朗些。

布日固德并不是羌都纯正血脉,所以他的即位在羌都中可谓传说。虞渐离虽不关注政事,但父兄传信时偶尔也会提起这个如雄鹰一般的男子。

羌都与晋国大战失败后,原东部可汗必勒格二儿子达日阿赤继位,达日阿赤凶猛暴躁,对漠北之战的败局始终耿耿于怀,继位三年,时常组织各族部落骚扰晋国边境,抢完就跑,烧完就毁,毫无底线可言。

除了攘外还不安内,羌都东西部原本因漠北之战已化解百年分歧,但因每次寻衅滋事西羌将士都不愿加入,这便让达日阿赤感受到权利被威胁。

于是开始对原西羌的族民、将士进行欺辱,除言语挑衅外,更下令不尊他者屠杀。

她记不清是何契机,只知道达日阿赤在景和五年夏至,曾对西羌的将士和子民进行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屠杀。那场屠杀,鲜血铺地,近整个西羌的子民全部屠杀,几乎灭绝。若不是布日固德挺身而出,恐怕羌都的战乱很快就会波及到晋国,那晋国将士拼死维护的和平也不会延续数十年。

布日固德凭一己之力将动荡的羌都恢复了安稳,即位后主动与晋国交好,开启通贡和互市的协议,自此羌都与晋国算是真正迎来了和平。

算起来,他是有功之人。

虞渐离不再犹豫,解开布日固德衣物,胸部数条刺目的刀痕映入眼帘,刀口极深,几可见骨。

下意识眉头紧锁,紧忙解开项伯为她准备的包裹,按着不同绳结找出止血的金疮药和石灰散。

药粉大面积撒向伤口,融进肌肤的一刻,虞渐离明显感受到男子身体紧绷。

或许是曾感同身受,虞渐离放轻了动作,入骨的刺痛,这世间恐怕没人能比她更能体会。

见血有止住之象,撕开布日固德外袍叠成布条放在伤口处按压继而包扎。

身上的伤口处理还算是容易,可眼睛的伤,虞渐离实在无法子。

纵使她上一世整日与汤药相伴,深知草药习性,但也只是因为她自小身体孱弱,而不是良医。

虞渐离轻叹,抬手擦拭额间涌出的虚汗,将剩下的大半金疮药都在了眼角四周的伤口上。

骤然的焯烫,惹得布日固德闷哼了一声,痛苦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唇舌似在呓语,但神智不清,话也零零散散。

虞渐离本想在他身上再找些布料,但那袍子浸满了血,实在不合适放到眼睛上。

低头撕开自己袖口布料,小心挽成长条将布日固德双眼蒙起。

许是眼角突然收紧,布日固德当即醒了,他顷刻抓住虞渐离手腕,一个侧摔,将人按在地上。

“疼......”

虞渐离没忍住,声音还没来得及假装就从喉咙挤了出来。

布日固德闻声微怔:“你是谁?”随即回过神松开手,沉声问:“你在做甚?”

虞渐离紧忙起身,开始往南面跑,直到两人有一段距离后,她才刻意压着声音回道:“自然是救你啊。”

布日固德抬手摸了摸身上被包扎的伤口,反应过来的确如此,撑地扶树起身。

向着虞渐离声音发出的方向鞠躬道谢:“多谢。”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