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少年直腰

虞湛：“邓晚练多久了。”

来仪：“从昨日卯时到现在，差不多十二个时辰了。”

虞湛：“殷夏呢？”

来仪：“子时来瞧过一次，见邓晚还在练气得扭头就走了。”

虞湛目光如炬，打量着邓晚，他知道邓晚心思深重，也知道邓晚和普通孩子不同，但这信，他无法说服自己是邓晚所做。

不要说做成这事的难度，单是这计谋，她一个八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想出。

虞湛收回目光，他自己也觉得荒唐。

“去查下这信是何人所写。”

“是。”

虞湛转身，迈开步子就此离开。

“将军。”来仪跟上前：“那邓晚......”

来仪：“要不要交代下殷夏，不要做得太过。”

虞湛：“不必。”

太阳落山，最后一丝余晖在漫漫大漠中消散，邓晚收弓，点起篝火。鱼头二下午来时和凌七七给她在柽柳下搭了个简易的草棚，虽有些简陋，但到底还是能挡风御寒。

被子铺了三床，坐上去还是凉得厉害，顾不上太多，邓晚脱下衣袖，手臂早已瘀血成灰，她将碾碎的草药敷上红肿的关节部位，再拿布条紧紧缠绕。

每动一下，肩膀的筋脉都牵连着整个半身开始僵麻，包扎好手臂，邓晚穿好衣物走向火堆。

不过短短半晌的功夫，额头沁出的冷汗就已有了结冰之意，她紧了紧衣物，坐到火堆旁取暖。

火光迎风而动，将邓晚那满是冻疮的手掌照得斑驳不堪，她掏出佩囊，挑了个最细的银针用火烧热，借着火光挑开手上的水泡，反反复复，直至整个手掌痛到不再发痒，她才开始给手上药，继而包扎。

邓晚想过走，没必要在这里自找苦吃，亦或是哪怕不走，和殷夏斗智斗勇也可不用吃这些苦，但殷夏本就瞧不上她，若使了太多手段没准会适得其反。

她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殷夏既要她的诚意，她给就是了。

子时，殷夏踏夜而来，不见邓晚身影，往近走了几步，这才发觉邓晚已经已在草棚中熟睡。

她睡得不算安枕，脸颊冻得发红，瞧着像是发了烧。殷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唇角忽然露出一抹恶笑，他回身走向远处火堆，从里面拿了一根燃到发红的火把，放在草棚外围，沿着茅草就势点了上去。

茅草干燥，遇火顷刻烧燃，不过转瞬之间，整个草屋便陷入火海之中。

殷夏快速走到远处抱怀而望，丝毫没有理会里面熟睡之人的意思。

邓晚敷伤口上的药为了止痛，她特别放了些乌头，麻醉起了效果，对周遭环境浑然不知。

远处有人闻火而来，殷夏逐一拦住，难得和蔼了态度，笑称这是家乡过年时节除祟的习俗，别人不能轻易靠近。

平日里都是冷冰冰的样子，突然多说了几句话，倒叫赶来的将士浑身不自在，瞧着远处熊熊烈火也只是在局部的位置燃烧并没有扩大之意，便三两结伴，就此走了回去。

火越烧越烈，空气中都是干燥的茅草气味，闻久了熏得人鼻孔发酸，殷夏转身准备离开。

“就这么走了？”邓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殷夏平静的神色不觉间灵动了几分，快到自己都没察觉。他匆匆回过身，只见邓晚站在柽柳下手持长弓，对着他胸口的位置缓缓拉开弓弦。

殷夏不由地哼笑了声，内心突然涌出一股从未有的兴奋之感：“站得那么远能射中吗？”

他迈开步子有条不紊地往邓晚的方向走，每一步都踩在挑衅的路上。

邓晚神色镇定，调整着弓身和肩膀的位置，全然不被他而影响，缓缓拉开弓弦，将所有力量贯于箭矢。

随着殷夏逐渐靠近的步子，她微微闭上双眼，在深夜中，在寒风里，她睁开眼，松开箭矢，任由它一往无前。

“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丫鬟一枝起身，掀开床帏。

萨仁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自打下午收到药盒里的纸条后，她的心思便一直没有平静下来。

如邓晚向她保证的一样，苏赫巴兽真的死了，而且死的悄无声息。

原以为知道这个消息内心会有些许激动，但萨仁非但没有，甚至心底油然而生了一抹惶恐之意。

她不禁有些犹豫，若真和邓晚合作，会不会有朝一日自己大仇还未得报便已沦为了邓晚手中亡魂。可若不合作，想必邓晚也不会将她留下。

萨仁清楚，她没得选。

“给我点个安神香吧。”萨仁疲惫地揉了揉额心。

“是。”

香气缓缓席卷周遭，好闻的沉香让萨仁提着的心稍稍松了几分。她原是最讨厌香料的，可莫名来到虞渐离这副身子后，整日与药草相伴，四周弥漫的都是发苦的药草气。她只能靠着香料的气氛压下这苦涩之气。

“什么时辰了？”

“丑时三刻了。”

萨仁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从未有一刻，觉得夜竟如此漫长。

“邓晚这两日在做什么？”

“奴婢听闻他整日待在后山和殷将士学弓。”

“学弓？”

一枝点头，想来是因为军中和小姐年岁相仿的只有邓晚，所以让她时刻留意着邓晚的行迹。只是因为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打听到的消息也都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