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秦女休行
只见一蔓和侍卫都站在门口，隐隐有破门而入之意。
“小姐呢？”一枝问。
一蔓回头看了一枝一眼，很快把目光收回，担忧地看向芜春的屋子，窗纸虽薄，但依稀只能看见屋中人影，再别的，也让人无所了然。
“只有小姐一人在里面？”一枝踮脚，望了望屋内，看到虞渐离小小身影站在芜春窗前，语气不免急了几分：“怎可把小姐一人留在里面，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一蔓哑口无言，虞渐离性子一直温和沉静，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自打见到芜春那一刻就开始变得怒发冲冠，气冲冲地把她们从屋中赶了出去，和往日的行为举止大相径庭。
虞湛早就交代过不准芜春靠近虞渐离，也让暗中的人好生盯着，可虞渐离的突然造访，给所有人打了一个措不及防，碍着身份、碍着命令，根本无法违抗，只能听从虞渐离的吩咐。
从虞渐离独自留在房中那一刻一蔓的心就是悬着的，她做了最后的让步就是守在门边，做好以备不时之需。好在唯一有把握的事是芜春的身体，她人虽醒了，但行动困难，对虞渐离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想归想，但神思是片刻都不敢走神，直愣愣地盯着屋中，耳朵也比平时更加灵敏，细细分辨着虞渐离和芜春的话。
虞渐离说得大多都是气话，恼她辱大哥名声，怨她扰乱军心，恨她心思毒绝。
芜春从始至终都没开口，瞧那样子似是也没什么力气，所以当虞渐离把那茶盏扔到她床畔，尖锐的碎片不小心将她划伤时她也毫无反应，目光空洞，僵硬又麻木地躺着。
“邓晚来了没！”萨仁撑着力气，厉声对外喊了声。
一枝上前两步，应道：“来了。”
萨仁：“让她进来！”
一枝小心打开房门，快速往屋内瞥了一眼，瞧那狼藉的地面像是摔了很多东西。
萨仁横眉立目，转过身吩咐邓晚：“我伤到的地方，你好生给她救治！”
说完这句话，萨仁强撑的力气往后退了几步，一蔓利落上前，接住萨仁：“小姐！”她抬头，吩咐院中的侍卫：“去请许大夫！”
萨仁捂住胸口，冲一蔓摆了摆手：“不必去请许大夫。”
她声音虚浮，看了躺在床上的芜春一眼，沉下口气：“今日的事任何人都不准传出去。”
一蔓闻声微愣，这般言辞锋利的话过往从没在虞渐离的口中说过，不禁低下头看了萨仁一眼。
萨仁余光瞥见邓晚的暗示，收了收语气：“这屋中药气太浓熏得我头晕，先扶我出去。”
一枝放开搀扶着萨仁另一只手臂的手：“院中有风，我去把披风拿来。”
萨仁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走到院外石台。
“瞧着小姐的脸色不好，奴婢还是把许大夫请过来吧。”一蔓道。
“不必，邓晚不是在这儿吗。”刚刚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萨仁对芜春的痛恨和厌恶却是真的，一下子没受住，身子此刻的确乏得厉害。
但邓晚的事刚刚开始，她自是不能回去，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吩咐侍卫：“去搬个炭盆来。”
侍卫看了一蔓一眼，得到一蔓的授意拱手离开。
“邓晚年幼，医术恐不及许大夫，况且许大夫侍奉多年，不是多话的人。”一蔓神色担忧，这话再三重复，已不仅是询问，大有决定之意。
她在府中丫鬟小厮中地位之高，不仅是虞湛重视她的缘故，更是因为她聪明，知分寸，明白什么能做，什么能说，像此刻这般逾矩，算是屈指可数。
不用细想也能知道，能令冷静的一蔓失了分寸，唯有虞湛心尖尖上的人，她不敢拿虞渐离的身体冒险。
“是啊，小姐。”一枝刚开口，对上萨仁的眼睛，收回本要说的话，看向一蔓，细声改口道：“你且放心，在郯城许大夫病着时，小姐的身子都是邓晚照料的。”
“可......”一蔓还想争取一二，对上萨仁的凌厉的眼睛，硬生生忍下了。
“一蔓。”萨仁想起邓晚的交代，明白自己的性子不能表现太过，还是学着虞渐离过往的样子，安抚了两句：“我知道你是顾着我的身子。”
她尽力地控制着面部表情，作出一副温柔的笑面：“安心吧，现下没了药气，已然好了许多。”
邓晚透过窗纸往外看了一眼，石桌的位置距离屋中不近，
外面又让扶姬看顾着，应不会有人监视。她大步走向床畔。
不过短短几日，芜春的脸就已形销骨立，原本多情的那双桃花眼此刻也深深地凹陷，浑身上下，唯有那若有若无的梅真香在提醒着邓晚，这还是那日妖娆多姿的女子。
“你来了。”芜春沙哑着声音缓慢开口，强逼着自己露出一抹笑意。
“那日你叫我信你，我该如何信你？”邓晚没有半分斡旋，也没打算再三试探，直接单刀直入。
萨仁抿嘴笑了笑，在那惨白的脸色间实在难以入目：“你还太小，许多事一句两句说不清。”
“总之你信我，你大哥的仇我会报。”
“你如何报？”邓晚静看芜春：“再委身于别人吗？”
芜春一怔，费力地撑床而坐，往窗外看了一眼，虽不知邓晚是想什么法子让虞渐离配合她，但当下看她的反应，也能明白，四周应没有监视的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眼中那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有如此智谋了，咬牙忍住刚刚身下拉扯的痛意，她轻声开口：“离开这儿。”
她又重复了遍：“你大哥的仇我会报。”
“你应该清楚，我来找你，就是什么都知道了。”邓晚道。
芜春望着面前沉稳坚定的孩子，胸口莫名虚空了半分，不由萌生一种错觉，这到底是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横冲直撞的萨仁。
“你都知道什么了？”芜春不自在地挑了下眉，没等邓晚开口，抢先道：“知道我腹中孩子是谁的了吗？”
“怪不得。”她自嘲地哼笑了几分：“怪不得几次相遇你对我这般态度。”
“原来......”
“我并非那个意思。”邓晚打断她，转移话题：“既然已经在晋国，为何迟迟不帮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