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最后的博弈 - 重生:疯批美人杀疯了 - 不二之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77章最后的博弈

望着衣袖上大大小小留下的雪痕,邓晚不免想起了上一世凌迟那日,也是如此刻一般的漫天大雪,它们四散纷飞,落在人的发丝间、衣袍处、骨血中。世人皆贪恋雪花与众不同的傲然之姿,却总忽视它庞然出现时碎骨刺痛的灾劫。如今这场雪,恐是会让万千生灵涂炭。

马车倏地倾斜了大半,紧接着便是马儿被缰绳所勒叫出的嘶鸣。颠簸中邓晚跌进了马车一角,直到停下,她才小心上前。

车夫已然弓起了身子,手上正紧紧拽着缰绳,路上积雪太厚,刚刚马车险些翻了。

“还能走吗?”邓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车夫从胆战心惊的情绪中回神,长吁了几口气:“能走,只是还得再慢上一些。”

到达羌都城外已是十日后,快马也就三日的路程硬是因这场大雪拖上了十日。岳重华虽焦急,但面上仍保持着慈眉善目的神情,他总有这样的气质,无论何时、何种境地,都是一副慈祥年长的老者模样。

“累了吧?”岳重华坐在暖舍胡椅上正望着邓晚。他如今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此行从岐山到晋国路上的这番波折加之多年的病痛折腾,让他早已形如枯槁。

邓晚关上暖舍房门,走到岳重华面前行了一礼:“恩公。”

岳重华颔首,本想多说一些,却发觉无论怎么喘息都攒不出一口说话的力气,最后只能摆手让服侍的人送来炮制的药。

这药是邓晚所制,以七种毒草研磨,伤身,却有与身体旧疾对冲的效力,服下后会短暂地吊起病人的精神气。岳重华服下没过半炷香的时间,蜡黄的脸色就已好了许多。

他将身子坐直,语气温和的像是回到了与邓晚初见那年,那时她们两个也如此刻一般,坐在狭小的屋舍中各怀心事的交谈。

如今这几年如此祥和的场景倒是少了许多,大多时都是紧张的、冰冷的、抗拒的。岳重华老了,仅剩的时间让他无法停止焦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法子冲着羌都的方向伏击,企图在有限的时间挥洒尽那满溢出腔的恨意。

“再回故土,可有什么感怀?”岳重华示意服侍的下人阿言给邓晚倒了杯热茶。

好闻的沙枣花清香压下了周遭浓重的药气,邓晚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许是从将军府院子里种下那几颗沙枣树开始,岳重华便每年都为她采上许多沙枣花晒干制茶。

“路上没什么感觉,此刻真切地坐到这,倒是有些近乡情怯。”

岳重华瘦到干瘪的嘴角牵起一抹和善的笑意,相比在岐山上的紧绷,他此刻放松了许多,或许大业即将开始,多年的心事来到尘埃落定的尾声,他终于可以放下吊着的那口大气。

“可害怕?”

邓晚放下茶盏,对上岳重华的眼睛不语。

“别怕。”岳重华语重心长:“这几年筹备的暗卫和你父汗手下的爱将多数都已找回。”

“只要前阵打好,我们此战必胜。”

“除了扶姬,我还在暗中安排了许多的暗卫,他们都会护你性命。”

“若我死了,你当如何?”邓晚问。

“绝不独活。”岳重华笑容依旧,却语气郑重:“所有人都会为你殉葬。”

“若功成,我当如何?”

岳重华笑着的唇角顷刻顿住,到底还是低估了邓晚,他没想到邓晚会这么快就看到了这一层,收起唇角的笑意,正色道:“你想如何?”

“是我在问你,恩公。”

岳重华虽从没拿邓晚当过小孩子,可下意识还是会对邓晚的年纪、样貌误导影响。如今她神色笃定,一副将世事看透的眼神盯着他,突然让他觉得,他还是小看了邓晚。

此刻箭在弦上,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她故意挑着这个时间来点破计划最冒险之处,为的就是和岳重华谈条件。若岳重华不满足于她,她便不会打好这个前阵。不直白,却又隐喻地让岳重华听懂,这话看似是在问岳重华以后的安排,实则言外之意就是让岳重华给她承诺。

邓晚此举不为自己,为的是萨仁。

待萨仁重回羌都,她需要足够支撑和保护她的暗中势力,只要稳定住和布日固德的关系,平稳快乐的活下去,便是轻而易举。

岳重华不再说话,敛起神色聚精会神地打量邓晚,过了好一会儿,凝重的脸色突然露出笑意,苍老的声音透着股沙哑的爽朗,他眉眼激动,眸中尽是欣赏。

“以前总觉得你聪明、沉稳,现在我才发觉你竟还有男子身上的野心。”

说完岳重华让阿言扶他起来,他未拄拐,慢慢挪着步子往里走,没有外力支撑有几次他险些跌倒,邓晚见状起身走到他身侧小心搀扶。

邓晚力气不小,因着练弓要有足够的臂力,几年间她没日没夜都在练着基本功。有着邓晚的搀扶,岳重华步子稳了许多,他吩咐阿言将扶姬找来。

很快暖舍里就剩下他和邓晚,待走到一小叶紫檀的木箱前,他抬起青筋凸起的手掌打开柜门,缓慢地从中拿出一本泛黄的札记。

递给邓晚:“所有暗卫的来历身份都在这里。”

邓晚接过札记,内容并不直白,借着药草的名字、习性、特点,将暗卫的信息融入其中。即便邓晚对药草如此熟悉,乍看上这本札记也要揣摩一阵才能分出其中关键。

“想来你是看懂了。”岳重华满意地笑了笑,再回身从箱子里拿了一个高山松的木质手镯,未经过分打磨,保留着树枝的纹路,经过时间的洗礼已有陈年的木色,凑得近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清冽的药香。

乍看上去朴素自然,不算出奇,但这药气却让邓晚知道,这手镯却非如此。

“可还记得我庭院中那棵高山松?”

“记得。”

“这镯子就是用它的枝干制成的。”岳重华将镯子递给邓晚:“看看都有什么药材。”

邓晚接过木镯,比想象地更轻一些,保持着警惕她并未直接拿上前,而是循序渐进地保持着距离分辨着它的气味。

邓晚闻了许久,只依稀闻出几味药材:“金石榄、扣纽子、九牛胆、辰砂.....”她摇了摇头:“闻不出了。”

岳重华笑道:“不错,我忘了方子的时候也就能闻出这么几味。”

“这是什么方子?”

“让人活下去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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