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残雪心忧 - 重生:疯批美人杀疯了 - 不二之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99章残雪心忧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布日固德就将那披风直接罩在了邓晚身上,毫无章法的动作甚至有些粗鲁,他胡乱地打了个绳结:“最多半炷香,你先找个避风的地方。”

邓晚点了点头,再抬头看向沈晦,仍是羌都话:“沈公子这披风可真是雪中送炭。”她故意学着男子道谢的手势,拱了拱手:“多谢沈公子了。”

说罢邓晚一步也没停留,直接走上了冰面。

先前被开凿的地方已经生出了大片白色裂纹,纵横交织的铺满大半个水面,瞧起来倒是吓人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跌进那幽深的水底。

邓晚走到乌蓬船旁顿住了脚,这个位置离沈晦和布日固德的方向不算近,却也不远,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却听不清两人的谈话,她刻意走上乌蓬船身。船舱没蓬的地方落满了雪花,乍然踩上去和脚底的冰碴有些相滑,以防摔跟头,邓晚直接去了里面。

沈晦的披风又长又大,披在邓晚身上走起路来大半的尾端都是拖地的,眼下坐到船舱里,邓晚这才看到那月白色狐皮披风底部了层层污泥。

抬眸望向立在风雪里还在交谈的两人,邓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沈晦身上。他穿得不多,一袭月白色双面绣竹节纹长袍,腰间佩着羊脂白玉镂雕转心佩,头发束着青白玉发冠,梅花竹节纹青白玉簪加之固定,浑身上下再无多余的装饰。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装扮,可在矜贵清冷的沈晦身上,却始终透着一股疏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确切地说,邓晚觉得他可能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似乎出生就是为了将这朝政掀得翻云覆雨。

寒风再起,刮得四周风雪在半空盘旋,雪势更大了。邓晚身置风口,船舱前后冷风先后贯穿,吹得她那胸口发凉,连带着喉腔都有隐隐的刺痛。

先前开凿的冰面最边缘的一小块因着热水的浇灌被风吹起了涟漪,邓晚深吸着气,从风雪中起身。沈晦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子,正望着她。透过漫天大雪,邓晚终于知道为何对沈晦的那道目光如此厌恶,因着那股强劲冷冽的风,让她忆起。

上一世弥留之际,立在风雪之中凝望着她咽气的沈晦,也是这道目光。尽管看不清那目光,但邓晚也知道,那是胜利者的凌人。

重新退回船舱,邓晚双拳不知何时再度握紧,过度用力到手背青筋紧绷。心口那股挥之不去的冷风迟迟在喉腔盘旋,翻滚到哪,哪就宛如针扎。

“走了!”布日固德的声音从乌蓬船外响起,吓了邓晚一跳。

她扶着船沿起身,余光瞥向岸边,并不见沈晦身影,这才挪着步子走出船舱。

府邸外停着朝鲁的那辆奢华的马车,层层镂空雕饰中落了层层细雪,相比那富丽堂皇的华贵,眼下看着要更清雅了几分。还是那日的车夫,给布日固德和萨仁分别行了个礼,掀开帷裳,扑面而来的热气从马车溢出,吹得邓晚早已冻到绯红的脸隐隐有些刺痛。

天色将晚,漫天飞雪铺洒世间,路上已无人再闲心游走,只剩些许流民手持碎碗挨家挨户敲门冒雪乞讨。若运气好还能碰上心肠好的给半个胡饼一碗清粥,运气不好的,就连那碎碗也会被摔到地上,清脆的只能叫人大笑的听个响。

邓晚一直无话,生满冻疮的脸被热意烘烤已有化脓,牵连着附着上面的草药逐有开裂往下掉落之意。她闭着眼,刻意避着布日固德打量她的目光。

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不给任何准备,骤然的勒马让邓晚险些冲出马车。好在布日固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才没跌下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布日固德将邓晚用力拽回座位上,问道。

车夫心惊肉跳,提着的心还没放下去,紧忙回道:“有乞丐突然跑出来拦路。

邓晚惊魂未散,望着布日固德掀开竹帘的一角,看到马车前倒着几个衣不遮身的乞丐,瞧着不像是撞到了,更像是被受惊的马吓到了。

道路两侧还站着六七个赤脚踩在雪中的老人,其中一个腿微跛的拄着木棍哆嗦着上前:““朝鲁大人,都知道你心肠好,给点吃的吧。”他走得很慢,分不清是衣不蔽体的冷还是脚下冰冷刺骨的冷,总之他牙关一直在打颤。

车中温暖如春,车下冰冻苦寒,这世间之事向来谈不上公平二字。

车夫眼下已平稳了心境,将一旁匣子里精致的芙蓉酥俯身扔给那老人,又对着倒地的几个乞丐喊道:“过来拿饼,别挡着路。”

几个乞丐互相搀扶着起来,慢慢走了两步逐渐加快步子,待到跟前一把抢过车夫手上的包着芙蓉酥的袋子,跑向等在一旁的老人处,争相分食。

马车重新驶动,经历了骤然的拦截,车夫明显速度降下了许多,他不是话多的人,但为着不让马车里的人觉得他自作主张,还是解释道:“大人,我家大人素日出来都会对街上的流民乞丐布施。”

“今日大雪,许是那些人饿得太厉害了,便突然冲了出来。”

“惊扰二位贵人了。”

话点到为止,车夫继续驾马。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身逢乱世,皆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选在这时雪中送炭,不是收买人心又是为何。

邓晚不禁暗叹朝鲁心思缜密,即便今日的鸿门宴是他输了,也不能否认他的未雨绸缪,只能说棋差一招。收回目光,瞧见布日固德仍在打量着她,探究意味十足,她本不想再和布日固德交锋。

坦白讲,在见到沈晦的那一刻邓晚已经生出了要独自溜走的打算,可最后的一丝理智拉住了她,若是她走了,那此行来羌都铺垫种种皆功亏一篑。

她只能不断且反复地劝慰自己,沈晦到访羌都,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她在布日固德身边也能探寻一二,日后皆能成为扳倒他的证据。

尽管如此,可邓晚还是没底的厉害,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将今日种种消息好好梳理一番,可眼下布日固德的神情分明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既如此,邓晚便决定先发制人,挑了下眉毛,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哪个?”布日固德盯着她:“和你说话那丫鬟还是和我说话的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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