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城门对峙
站在一旁的将士欲冲上前，被达日阿赤抬手拦下了，他阴沉的目光里尽是玩味，像是在看一个误入狼群的绵羊在如何不自量力地挣扎。
邓晚拔出弯刀，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将瞪着双眼捂着脖子的将士踹到一旁。深喘着粗气往后连退了几步，厉声说道：“你用子民为饵逼我现身，还怕我说吗？”
“还是你怕得根本不是这些，你是怕我把你和你那死了的父汗对我一家所做之事公布于众，让子民知道你们恶心的嘴脸吧！”
达日阿赤气得咬牙切齿，搭在宝座扶手上的手也不知何时攥起了拳头，为着大汗的威严，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不理邓晚的话，嗤笑道：“你这是承认他们都是你的同谋了？”
“他们是不是我的同谋你最清楚！”邓晚将匕首上的血擦在衣服上，往达日阿赤的方向走：“我今日来不是承认你扣我头上这个通敌叛国的帽子，是想提醒你......”
将士纷纷抬刀，大有随时拦杀邓晚的架势。
邓晚不予理会，一步步向前，面无畏惧，眉眼皆是恨意：“是想提醒你，也是警告你，西羌之所以这么多年长治久安，是因为我父汗重视子民、爱护子民、事事以子民为先才有如此盛况。”
达日阿赤身体前倾，目眦尽裂。
“今日你抓我西羌子民借此要挟，纵然我只是个女子，但我绝不会如你一般弃子民性命于不顾，更不允许你如此羞辱我父汗以命相护的子民！”
达日阿赤当即站起身，笼罩周身的怒意让整个人狰狞到五官扭曲，他往前大步走了两步，死死盯着被弯刀拦在高台下的邓晚。
“你再说一遍！”
邓晚回视着他的目光，厌恶的神情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她一字一句：“你今日敢如此猖狂，不过是我父汗被你们设计害死无人制衡。”
“若他还活着，羌都岂容得你这般放肆！”
“萨仁！！！”达日阿赤径直冲下了高台，一把掐住了邓晚脖子，涨红的额头暴起青筋，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你在激我？”
邓晚瞬间大脑缺氧，用着最后的力气，将附着在衣袍上的石散不着痕迹地抹在达日阿赤口鼻处，浓烈刺鼻的味道让达日阿赤愣了片刻，以为邓晚要向刚刚往将士脸上撒那辣椒碎一般对付他，不禁更加重了力气。
骤然的呼吸紧缺，邓晚再也提不起半点儿力气，就连手上拿着的刀都不由控制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张着嘴，身姿狼狈，眉眼却没半点畏惧的目光。
甚至达日阿赤还从那目光中看到了不屑和怜悯。
“还真是有骨气。”达日阿赤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尽管他没想闹得这么难看，可邓晚的话戳中了他最厌恶的一处，他根本控无可控。
众人跪着的前面空地处点着一个盛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四周烘烤的十分灼热，他本是打算把那些子民扔进去烧的，眼下比起那些跪着的子民，他更想先烧了邓晚。
邓晚被达日阿赤直愣愣地倾斜半个身子压在篝火旁边，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她本就发红的皮肤。偶有寒风吹拂，摇曳的火苗会擦着她脑袋上凌乱的碎发，周身一股焦气。
“就这么点本事吗？”达日阿赤拉着邓晚胳膊的动作忽轻忽重，仿佛稍不留神就会失手将她推进火焰当中。
“你不是厉害吗？”达日阿赤戏弄着欲放开手：“帮你的人呢？”
“住手！”身后一道尖细的女子声音传来，她掷地有声：“放开萨仁公主！！！”
这声音听起来太过轻柔，哪怕没回头，也能听出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邓晚趁着达日阿赤回头的间隙一同偏过头，果不其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站起了身子，她个子不高，甚至十分瘦弱，但在一众跪着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你是羌都的大汗，不该如此行径。”对上达日阿赤的目光，她声音结巴了几分，却还壮着胆子：“即便萨仁公主真的有罪，也该有羌都的律法惩治。”
“这姑娘说得没错，萨仁公主毕竟是莫日根可汗的女儿，旧日莫日根可汗对西羌乃至羌都都有着汗马功劳，要是真这么对待萨仁公主，恐是会寒了所有将士的心啊。”先前领赏跪在地上留着胡子的大汉直起身分析。
跪在他一旁的汉子也点头应声：“的确，本以为萨仁公主是叛徒，但她却为了西羌子民孤身一人前来，单凭为着子民这份心，也不想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举的人。”
“是啊！”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西羌子民跟着小声附和，不大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城门让人听得极为真切：“萨仁公主不过是个孩子，她怎么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举。”
达日阿赤闻声怒极反笑，掐着邓晚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好啊。”
“说得好！！！”
在邓晚觉得下一刻脖子就要断了的瞬间，达日阿赤松开了手，用力将她甩到一旁。深喘着粗气拿过一旁将士手上的弯刀，径直走向刚刚站起身说话的女子。
“住手！！！”邓晚喉咙发不出声音，只张大嘴巴对着达日阿赤背影哑声怒喊。
那女子面上毫无恐惧之色，像是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望着怒发冲冠的达日阿赤，她纤细的手指攥紧衣袍，坦荡道：“我乃西羌子民，公主可为我而赴死，我一小小子民又有何不能为西羌献身！”
说罢，她向达日阿赤走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弯刀直穿身体，不是被杀，而是自我了断，为着尊严，英勇就义。
这一瘦弱的女子任谁也没想到如此干脆，许是在男子为尊的羌都，少有女子有这般英勇气概。气氛短暂地僵滞了片刻，空气中那抹血腥让人脑海间不断回演女子冲上去的神情，奋不顾身的模样犹如一把种子，用着鲜血撒向西羌这个枯萎多年的人心土壤里。
孩童哭声乍起，拉回了所有人的出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达日阿赤，他鄙夷地将插在女子身上的弯刀拔了出来，指着跪地的西羌子民，厉声喝问：“还有哪个叛徒不想活？”
“本汗成全他！！！”
一肤色极黑的男子倏地站起身，大喊道：“我们不是叛徒，也不是卖国贼，我们只是羌都的子民，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