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一曲不言中 - 重生:疯批美人杀疯了 - 不二之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186章一曲不言中

心脏忽然跳得厉害,好似里面装着一个形状奇特的东西,在柔软的胸口向外顶撞,嚣张跋扈的气势席卷着五脏六腑,一时间让邓晚措手不及地喘不上来气。

她有些发慌,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听到过这句话,究竟在哪,她全然不记得。像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面泾渭分明的墙,她只不过是稍稍感知到墙面的存在,便已头疼欲裂,发慌手抖。

她垂下头,看着桌案上燃了大半的红烛,抬手拨动烛焰,却心不在焉地任由摇曳中烧着手指。

指尖的灼痛让她从陌生慌乱的情绪抽身,她平稳着神色,仔细回想着沈晦刚刚的话。

沈晦只说对了一半,邓晚的确是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气沈晦,试探哪些是他的弱点为着以后对症下药,但另一句,邓晚并不认可。

关于萧怀昭从没把她放在心上这件事,邓晚在决定不入宫为后之时便已经释然。

进京前邓晚从没想过自己会更改过计划不嫁给萧怀昭,毕竟若想真正的将沈晦和太后置于死地,需要足够的王权地位,可随着进京后沈晦的摊牌以及朝野格局的更改让邓晚不得已改变了计划。

更让她坚定不再入宫为后的根本原因还是在萧怀昭,她看到了萧怀昭的另一面。

邓晚从没想过,萧怀昭在娶自己之前有过一个心仪的女子,更确切地说,应是他唯一深爱过的女子。

若不是萧怀昭突然闯进她原本铺垫好的计划之中,而又因他出现的方式过于怪诞离奇,让邓晚不得不去查萧怀昭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邓晚或许会和上一世一样,忽略掉真正的萧怀昭。

那个女子名为杨舒胭,关于她的记载并不多,只在萧怀昭的起居注,被人轻描淡写地提了一笔。

‘景和四年春三月,宫女杨氏于太和殿与人私通,杖毙而死。’

上一世那时邓晚尚未进京,还是后来嫁入皇宫,方昭仪有次同她闲聊提起,她才知道有个宫女胆子极大,在萧怀昭的寝殿里与人私通,虽太后当场责令杖毙,可还是给萧怀昭气的大病一场。

那场大病来得突然且凶猛,几乎让萧怀昭九死一生,休朝月余才恢复如初。

当时她一心在萧怀昭的处境和对萧怀昭的身体感同身受上,全然忽略了这事的合理性。待看到暗卫调查的种种线索,她才得知,原来在沉默寡言,畏首畏尾的萧怀昭身上竟还有如此的故事。

杨舒胭比萧怀昭大十三岁,从萧怀昭出生,宫女杨舒胭便服侍左右。从弱不禁风的幼童到温润和顺的少年,每一个瞬间都有杨舒胭的相伴。虽相隔着年岁,但两人志趣相投,情深意笃,早早便私定终身。

可突如其来的皇位打破了这样静好的日子,一向不受宠的萧怀昭骤然被扶上了皇位,自以为到达权力之巅,却不曾想已然掉进另一个深渊。

被监视、被牵制、被引诱、被威逼,太多装扮华丽的陷阱一一闯进他的生活,摧毁着他从小养成的思想,瓦解着他待人接物的礼仪,瓜分着他所拥有的一切,直到将他逼得再无棱角,任人宰割。

这些孤立无援,绝望无助,痛不欲生的日子都是宫女杨舒胭陪他一起熬下来的,若不是杨舒胭,萧怀昭可能早就死了。

一个在自己身陷囹圄仍不放弃他的人,成了他想逆风翻盘的最后一丝希望。

景和三年的冬天,他拥有了第二个希望,杨舒胭有喜了。

他开始小心筹谋,不动声色地推动与他有利的局面,可随着杨舒胭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变大,还是没能瞒过太后。太后可以放纵萧怀昭与宫女不清不楚,但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的权力,一旦有了新的皇室继承人,那萧怀昭便不再可控。

于是,太后出手了。

从血雨腥风的后宫中幸存下来的,手段都有着超乎人意料的残忍。太后给萧怀昭和杨舒胭下了十足十催情的药,趁着漫漫长夜,相爱之人尽情厮磨之时,鲜血喷涌,无人生还。

自此,纯真的萧怀昭和那故去的杨舒胭还有未问世的孩子,一同死于景和四年。

后来的萧怀昭,或病态、或低迷、或反抗,不过是带着爱人的不甘,对太后的仇怨,对自己的痛恨,反复折磨罢了。

邓晚当日看到这些消息后久久不能平静,她脑海浮现了许多过往和萧怀昭在一起的日子,大多都是萧怀昭愁眉锁眼万念俱灰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萧怀昭仿佛从没开怀的笑过,常年阴郁的宛如失了神智任人操控的木偶。

当带着过往从不知道的事情再次审视过去后,邓晚其实忽略了很多细枝末节,比如萧怀昭只有在太和殿才能安寝,比如萧怀昭从来不同她谈情爱,比如萧怀昭总在合适契机出现时同她诉苦,比如每逢诉苦后都会引导她替萧怀昭出手......不管是对付太后、联络群臣、收买人心,还是让父亲上奏逼太后退位,大哥带兵进京夺权,大姐留守京师牵制辽王,这桩桩件件都是她在明面上替萧怀昭运筹帷幄。

看似是她在主导着地位,为萧怀昭鸣不平,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可直到这一世,把那些不曾知晓的消息摊于明面,邓晚才意识到,她不是主导。

是那个看似毫无主意,胆小懦弱的萧怀昭在主导。

而她,只不过是萧怀昭推出去的一把刀,一把家族显赫,数十万兵权,可以抵挡太后的刀。

若说没进宫前邓晚或许对萧怀昭还有几分情分,可当真正看到他内心毫无波澜的那一刻,邓晚才清楚地意识到,或许上一世,她对萧怀昭,也算不上爱情。

至少和她在芜春和南定身上看到的爱情不同。

蝉鸣声停了,陶埙声却适时的响起,邓晚闻声而看,只见沈晦在吹奏陶埙,他肩上的伤恢复的不算快,能清楚地看到右臂更低一些,可面色不显,像是从未受伤一般。

吹的是埙曲《楚歌》,这是项羽被刘邦困于垓下,四面楚歌的境地下与虞姬诀别的故事,并不适合在这中秋花月夜听,但却不知为何,听到这哀婉的埙音,邓晚慌乱的心难得平复了下来。

一曲终了,邓晚启唇:“沈晦,萧怀昭是真的死了吗?”

“当日刑场上的钟声,真的是萧怀昭的吗?”

沈晦拿着陶埙的手极快地顿了下,他转过身,看着邓晚直白的目光,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很短,可邓晚还是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窥探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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