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王棠之想了又想,却是没有答案,可他看见榻上的司马轲转过了脸去。
“你……知道?”王棠之弯腰,将脸凑到了司马轲面前,“陛下竟然知道?”
司马轲恶狠狠地瞪了王棠之一眼,小王公子干笑了两声,倒也不恨,只是玩味地拍拍他枯瘦的脸庞,“怪不得你那么有恃无恐呢,原来真是司马家的人。”
王棠之又用袍子擦了擦手,“但你是谁家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我早不在乎了。”他将倒了一杯冷茶,摸了摸边缘,放下,出了帐篷,不一会儿拽着华鹊进来。
“给他把脉,开副新药。”
华鹊看向正在写信的谢思安,谢思安转了转胳膊,嗤笑着说:“王棠之,你发什么善心?”
“忠君之道我是早没了,但陛下还是做了二十来年表弟,一点情谊还有的。”
谢思安瞪着他,良久,挥挥手,“去给他开几副药吧。”然后收回眼神,继续奋笔疾书。
华鹊手脚很快,把了脉,迅速地捏出两枚药丸交了出来。
王棠之平掌举着药丸站在榻前俯视着司马轲,命令道:“张嘴吧,要水吗?”
司马轲孱弱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了过去。
老王妃出身王氏,本来他该是和这位表兄很亲近的,但王棠之脾气桀骜,和许多洛京名门子弟都处不好,尤其是谢思安,两人一柔一刚
一收一放势同水火。
他冷笑了下,不过短短几年,这两人的性格仿佛倒了个,谢思安变成了那个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凶悍模样,王棠之反而变得会关心人了。
真是咄咄怪事。
可他不会吃。
司马轲撇过头去。
谢思安哼哼一下,嘲讽说:“他怕你毒死他。”又觉得说得不对,“是他怕我毒死他,怕我让太医毒死他。”
王棠之捏着两枚药丸在指尖转来转去,玩味地问:“凭什么不是我让太医毒死他?”
“王棠之,你放明白点,刚才是华鹊听我的开的方子,不是听你的。”
“是吗?”王棠之捏着药丸放在司马轲嘴边,“是吗?陛下?在您的眼里,臣是没有这样的心思还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司马轲没有听懂这句话,他还是撇眉,心里很想发泄发怒想要叫人把这不臣之人万箭穿心,但没有力气,只得逃避。
“走……”
“你叫我走?”王棠之箍住司马轲的下颚,把一颗药丸塞了进去,“清河王世子,我的表弟,陛下,您这忘性不小啊,我这暴脾气我爹都指使不动,你能奈我何?”
苦涩的药丸在司马轲嘴里化开,没有水的润喉,迅速呛到了他。
猛烈的咳嗽从胸口想喉口蔓延,司马轲灰青的脸染上了惨淡的红色,眼球都咳的要吐出来了。
“你……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以为我和谢思安一样性情大变了吗?”
本在一旁写信连看戏都懒得看的谢思安插嘴:“把我带进来干什么?王棠之,你也配和我比?要不你也去做十年鬼试试。”
王棠之手腕翻转,把司马轲的脸按在粗粝的木板上,眼睛只看着谢思安,“你怎么老不把我放眼里?不管怎么算,我吃的盐也比你多。”
“是多不少。”谢思安笑面如花,乐不可支地指指司马轲,“他供的死人饭都不放盐。”
“是吗?祭品没有盐?”
“是啊,图省事呗,还好死鬼不用吃东西,不然我仇更深了。”
“那你还去尝?”
“偶尔,听些你不知道的事的时候,想要磕个瓜子。”谢思安把炭笔放下,拎着纱纸走到王棠之面前,“看一眼,便送出去了。”
王棠之没有接,他阴阳怪气地伴着油灯的跳动挑眉发笑,“这种时候要我知道了?”
“一件不关生死的小事,你也要追究到底吗?”
“不关生死?那什么关生死?”王棠之手上加了点力,司马轲发出痛苦的shenyin,“皇后娘娘,我告诉你什么关生死,陛下瞪大着眼看我们通敌的通信,这叫事关生死。”
谢思安叹了口气,似乎是遗憾又埋怨地摇摇头,将莎草纸小心叠起来,t不顾司马轲怨毒的眼神,指尖勾开王棠之的衣襟,把小方块贴着他的胸膛放好,还拍了拍。
“当然,我知道,当然。这当然关生死。”
谢思安矜持地伸手,按住王棠之的手背,“你轻点,他快疼死了。”
她把他的手拉开,又捡起地上散落的另一颗药,扶正了司马轲。
“刚才,你都看见了吧?”谢思安把药丸放到他的笔尖下,“我知事关生死,所以早早嘱咐华鹊备了两颗药,一颗让你动弹不得,一颗让你口不能言,不知道你刚才有幸先吃下了哪一颗?”
不知道是惊愕还是药效,司马轲没有发出声音。
谢思安凝视着这个男人的面庞。
看着曾经如此痴迷如此欢喜过的人在自己的折磨下变得形容枯槁,她的心境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大约,是做鬼是骂累了,也可能之前早早就发泄过,更可能她如今要做的大多的事都比这个人来的重要。
谢思安搭上司马轲的肩膀,假模假式地无奈道:“可毕竟事关生死,我还是要谨慎到底。”她掰开司马轲的双唇温柔地说,“啊,吃下去吧,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弹,你只看得到,看得到就够了。”
司马轲剧烈地抖动和挣扎,但被反应迅速的王棠之再次撬开了下巴,在刹那的斗争间,还伤到了王棠之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