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尚宫局和宫正司的清点貌似有条不紊地在展开,期间慕薇园的老王妃几次要求见自己的儿子,皆被司马轲已圣体不虞,不敢让长辈染病的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当然,司马轲倒说的是实话,他的风寒从头到尾就没好全乎——只不过老王妃不信罢了。
上辈子谢思安没瞧怎么见过这对“母子”相处,如今冷眼瞧来,却略略明白生而不养的坏处。司马轲对老王妃有着点子以为是血亲而产生的敬慕,但更多的是提防及生疏。
这日,司马轲依旧缠绵病榻,谢思安贤惠地举着药碗坐在他床头与他窃窃私语。
“您怎么越大越孩子气呢?这药如何能不吃?快些吃了吧,吃完妾再陪您去园里走走,有枝桃花开得正艳,再不看就要谢了。”
“你本就美胜桃李,朕看什么桃花,不看,看你就是了。”
司马轲的风流目因病而微微下耷,说这话是勉力睁开瞟了她一下,却是让谢思安面红心跳。
小小风寒反复好不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太医院院判已经暗示司马轲要收敛保养,而华鹊有次私下和谢思安说,道武帝若是耗在这事上掏空而死不太体面。
不体面吗?谢思安将一勺浓药喂进司马轲的嘴里,轻柔地又吻了下他的嘴角,将溢出的药汁舔了去。
若这就是不体面了,那前世的司马轲早就不体面过一百回了。会如今这么做,其实是因为谢思安在大政殿早就看过十年他的不体面了,女子柔顺、娇媚、听话,是司马轲喜欢沉溺的温柔乡,只有在温柔乡里,他才是个主人。
在前朝,他从来不是。
作为帝王,司马轲从未成功,内有老王妃这样里通外臣的长辈,外有谢方冲为首的世家权臣,司马轲骨子里的专断和霸道都没法施展。
朝堂不行,那就换成床榻,司马轲这种自欺欺人十几年的人最擅长移情,何况谢思安足够美,如今也足够……浪?
前大家闺秀谢思安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学了一身狐媚,但她运用的很好,大政殿总管太监黄翼入殿时,皇后娘娘滚在皇上的怀里,拱着皇上的寝衣面红耳赤地举着药碗。
黄翼捧着册子进前时,道武帝司马轲还极为不满地剜了他一眼,意思责怪他来的不是时候。
黄翼捧着两本册子,跪在槅扇外禀报:“奴婢启奏皇上,这是宫正司、尚宫局所理出的清退宦官、宫女之名册,请皇上过目。”
谢思安赶紧从司马轲怀里坐起,司马轲坏心地压着她的衣角不让,还是她横了司马轲一眼后硬抽出来的。
司马轲咳咳两声,肃穆正身,问道;\"他们都理出些什么人?\"
“宫正司自请出者一百十二名,颟顸无用者九十三名。尚宫局自请出者三百五十一名,另有年过六十宫女四百七十名。”
宦官多宫女少,符合紫微宫的正常态势。宦官身有残疾,若不是在宫中被排挤或是年岁过大,轻易不会离宫,而宫女们若是年岁正好,还能带着多年积攒的宫份去嫁人。
司马轲接过折子,连开都没开就递给了谢思安。
“皇后瞧吧,朕头疼得很,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谢思安接过,翻开宫正司第一页,才看了看就甩回给了黄翼。
“黄公公给皇上办差,皇上说好那自然是好的,皇上仁慈放这些人出去,臣妾就从宫份里出些补贴让他们好好出宫得以安置吧。”
她语笑盈盈地看着黄翼,满是信任的样子直让黄翼擡不起头来。
黄翼捧着册子谢恩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她掩口轻笑说:“本宫一切都听皇上的,黄公公怎么不谢皇上?”
“是是,奴婢愚钝。”
谢思安拉着司马轲又问:“皇上还有什么要嘱咐黄公公的?毕竟一下要去千人呢,臣妾无能,心里也没个底。”
“朕也没底,皇后娘娘管后宫,怎么偏来问朕?”
司马轲搬出皇后管后宫来堵她的嘴,让谢思安心头一跳,可他又说的像是在打趣她,全然没有怪罪和严肃。
谢思安努努嘴,指着黄翼说:“臣妾是皇上的人,是皇上的皇后,那臣妾管的后宫也是皇上的,黄公公去办后宫的差事也是皇上叫去办的,臣妾还以为皇上和臣妾不分彼此才这样呢,感情还是分的。”
谢思安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起来,司马轲哪能见这般,赶紧指着黄翼叱道:“快去办差吧,就这么点子人,办不好朕唯你是问。”
黄翼面色不改,磕了头带着册子径直走了。
谢思安心里叹着黄翼对司马轲的忠心,一边起身收拾刚才的药碗和汤勺。
“药都凉了,臣妾让人去煨一煨。”
司马轲懒在床头,支着脑袋说:“你让宫人做就是了,过来。”
他拍拍身前一小块床榻,深不可测的黑眸含着明显的炙热。谢思安面含愁容,踌躇地说:“臣妾还是去慕薇园请个安吧……”
“你也就五日没去而已,母亲不会着急的。过去一年半载她也不见咱们几回,如今有什么好急的。”
谢思安时不时就要提去给老王妃请安,提的次数多了,司马轲就显得不耐烦起来。
他见谢思安还在犹豫,不由加重了口吻:“朝里已经议论纷纷了,你去了就得给她请安,外头说起来又是朕枉顾先帝颜面,不尊宗庙礼法。”
谢思安这才一副恍然大悟追悔莫及的样子,滑倒在司马轲面前,扯着他的袖子艾艾哭求:“臣妾是个糊涂人,竟然没想到这点,皇上恕罪。”
她泪目盈盈看着司马轲,“臣妾不懂那些前朝的事,后宫也管束不力,我……我……”
司马轲又拍拍身前那块地方,示意她起来,谢思安顺从地靠了上去,揪着他的寝衣依依地泣。
司马轲先是紧着朝堂要紧之类还训着谢思安,没想谢思安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他都要从朝堂迈入云雨了,谢思安却哭着全然没有配合的样子。
这可怎么行?温香软玉在怀动不了手,,若要他强来又没意思,伴着身上的燥热挥之不去,司马轲只能柔声哄着问:“朕就说你几句,也没说重,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谢思安把头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不肯回答,连着被催了好几次t后,才咬着唇说:“轲郎,我怕你嫌着我了……”
司马轲一愣,问:“你怎么这么想,朕什么时候说过嫌你了?”
“心里呢?”谢思安仰头看着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说,“我知道,若我不姓谢,轲郎必不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