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哀悲交集,是为死者?还是为生者? - 双面女帝,独爱相父 - 越苍山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六章哀悲交集,是为死者?还是为生者?

十八日后国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太极殿。

两道长长的人影,相互依靠。

今日是武宗出殡的大日子,今日之后险象环生。

两个运送灵柩的丧车,从皇宫城门缓缓而出,武宗在前郭贵妃在后等级秩序严格。运送陪葬品的车辆,护卫的军队,还有身穿孝衣佯作悲痛的诸位大臣,以及各怀鬼胎暗暗自忖的诸位皇子,一切仪式都庄重且有序的进行着。

李闰走在最前列的中间位置,傅政置于左后紧跟。两边是黑甲带丧,随身护卫的羽林禁卫,庞大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帝陵前进。

哀歌告于天地,哀曲悲壮哀鸿,旌旗蔽日,战雷滚滚,寒风飒飒,寒山失翠,万鸟投林。安都城内万人空巷,声声呜咽悲鸣,沿路皆有百姓弯腰掩面,嚎啕哀恸,自发随行送葬队伍。

武宗虽穷兵黩武,剥皮揎草取于民,但民心所向是真,百姓爱戴也是真,他真真切切战胜了匈奴。

庞大的送葬队伍里,只有两颗滚烫的真心。唯有傅政真心为武宗,唯有李闰真心为母亲。

下葬之时,李闰伏在母亲的棺椁之上,悲恸欲绝。她舍不得母亲,舍不得。

李闰失天子仪态,未免误了吉时,傅政急忙将其抱起,她瘫坐在地依于傅政之怀。

她只能看着,看着母亲的灵柩被抬去埋在地宫,与无情天命共寝。

从此以后,一个地下一个地上,阴阳相隔。

母亲,母亲,我看到太阳了,可你永远看不到太阳了。

下葬之后,傅政和李闰站在帝陵山顶之上,俯瞰着这个诺大的帝国。顿觉双肩沉重,脊背弯曲,呼吸不畅。

七日后,登基大典,太初殿。

李闰身穿玄赤龙袍,头戴金冠,缓缓向王座走去。盛大的登基仪式,不知劳了多少民伤了多少财。

诸王众臣皆行跪拜大礼。

唯傅政着玄赤色朝服,行鞠躬礼。

李闰特赐恩典,傅政对君王不用行跪拜之礼,朝会议事时特赐一座,准许坐着上朝,还尊称其为相父。

李闰登基第一年,年号文德,史称文德元年。

秋詹事,宣读诏书。

诏书颁布天下,诸侯王中乖者,已在翌日驾车遣回封地。

傅政早已命各诸侯国所在地方郡府长官,以先帝生前最关心爱子,命诸位多加关心照顾武宗之子。州郡长官皆为官精,深谙其中深意,名为关心实为监视。不止如此,傅政早已在各诸侯王府打下耳目,以便实时掌握诸王动静,有所防备。

头戴金冠,假端庄了一天的李闰,浑身酸疼难受。回到太极殿时,便立刻松了身子,活络活络筋骨。

李闰眼神传递,傅政知道二人有私话要说,屏退左右侍奉之人。

傅政用手试了试水温,而后跪下亲自为李闰脱去鞋袜,将其双脚放进热水里,泡脚祛除白日疲劳。

“相父,你说他们真的会乖乖回封地吗?今日郑王,他跟我说他怪病缠身,唯安都住天下名医,想留在安都将养身体。等身体安康之后,再回封地。你也没拦着,我就准了。这对吗?”

“我没给陛下暗示,就是要陛下准。”

“为什么?”

“郑王李泫心不死,他就是要留在安都,网罗人心,私下屯兵,以谋求弑君夺位之机。左右扶风皆各掌京师一辅,这两位都是郑王殿下,培植已久的心腹。”

“看来父皇的策文没能安抚住他,那我应该不准才是,断了他的心思。”

“你不准,他也会走别的路。与其日后变成两国之争,不如把他留在安都降为君臣之争。”

“要死人?”

李闰问道。

“定是要流血死人的。君臣之争死的人少,两国之争死的人多还会殃及百姓。闰儿,你会怎么选。”

李闰沉默,这个问题她答不出。两边都是命,人命不该是平等的吗?怎么能做取舍呢?

“两边都是命,总有死得少的死得多的,总有殃及百姓的和不殃及百姓的。我们只能把谋反之乱定于不殃及百姓的政斗层面。陛下初登帝位,各方虎视眈眈,我们必须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再说了,若他没有谋反之心,便不会起杀戮之事。要他谋反的不是我们,是他自己,我们只是顺势而为。”

“我们可不可以绝了他的心思,免了这场杀戮。父皇临终前说,尽量留皇兄一命。”

“闰儿。兄弟相残,多年筹谋,只为天下。郑王努力学着先帝的样子深得武宗喜爱,并在暗中不断笼络朝臣为己所用,曾经他是最接近帝位的皇子。明明唾手可得,近在咫尺,却被你横空出世一朝夺去。他怎么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孩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帝位。还要他心甘情愿臣服于你,他只会兵行险招,剑走偏锋。我已经得到消息,郑王已经开始准备兵变了。皇权争斗,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你死我亡的残酷现实摆在眼前,李闰听之,心中紧得生疼,害怕得很。

“这就是,天家的亲情。”

“闰儿,天家没有亲情。人与人之间能彼此联结的从来不是亲情血缘,而是利益。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是做皇帝,而皇位只有一个,人人都想要,人人都得死。”

“就不能不要吗?”

傅政摇了摇头。

“不能,因为他们出生在皇家。生来就是要争要斗,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全身而退。就算你真心无意去争,也没人会信。”

猜忌,害人呀。

“我与这个大哥从未见过面,一点感情也没有,陌生的很。他既然如此像父皇,父皇又喜欢他,他又有声望有臣心,父皇为何不传位于他?”

“因为郑王与先帝的性情如出一辙,而这个国家和百姓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战事的折腾,已经不再需要一个好武的君王,只能说他生不逢时。”

“所以,你我的存在皆因需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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