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生辰
第32章生辰
“你若实在疼就叫出来我这儿没人,大可不必约束自己。” 她的声音很平静,面若含冰眸若星河,垂眸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对方红肿的肌肤,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冷漠孤傲。见她没有吭声自己也不愿多言,二人保持沉默坐在床榻上。
衣着灰白色素衣的女子,蠕动着干裂的唇瓣,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情绪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甘:“我小女叫刘宁宁。”
刘宁宁?陈文笙玩味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果真人如其名,眼前这姑娘倔强地跟头牛似的,就连痛也不知说一声。
偶有丝丝缕缕的初旭偷溜进来,添了几分暖意,懒洋洋易犯困。将毛巾随意扔进木桶里,她正欲起身出门,坐在床榻边的刘宁宁着急地下床,踏着小翠步弯下腰抢过木桶,桶里有水险些荡漾出来。
“娘娘,倒水这种事让隶妾来做吧。”
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是青青紫紫唇角破裂,青丝微乱衣裳污浊,就以这副姿态出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陈文笙刚刚责罚过这位婢女。
瞧那葱玉的臂膀纤细的手骨,若说此人是大家闺秀,气质却无,倒有点像是小家碧玉。
不过是她抢着要帮忙做事,陈文笙当然毫不客气地将木桶塞到她怀里,笑着推开了木门。想了下自己住在这儿也有好些日子,一颗心悬在半空,担心于被下傀术的筱玲,担心于坠落谷底,卷入湍急河流之中的江琉月和骁七。
转动了下筋骨,差不多也好了大半,去找下锦衣卫指挥官宋磬问问他是否知道这些事。
陈文笙轻轻一跃就结实地踩在华丽楼阁之上,不远处就是城墙四起,其地之中是个露天温泉,隐约还能瞧见朦胧的假山笼罩着一层轻纱,飘渺云烟若即若离如几笔水墨丹青连接天边一角,给人以一种腾云驾雾的错觉。
此地虽建于后宫却是不敢踏入之地,因为千羽尘批烦了折子便会来此闭目歇息片刻。
她在屋檐晃悠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那地儿,惊讶于温泉之中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在雾气之下看得好不真切,挪了挪脚步离其人更近一点。
扑面而来的是阵阵瑰花芳香,有一个人站在池边正与水中之人谈话。
“爱卿,听闻筱姑娘遭遇奇毒唯有千年蚌壳之珠才能医治,此言为真?”千羽尘半磕着一双桃花眼,被水浸湿的长发遮掩住了背上的疤痕,狭长而又狰狞就像一条弯弯曲曲前进的蜈蚣,让人望之生畏。若说疼,其实还算好,皮肉之苦牙齿一咬敷点药草也就过了,但在心上拉的口子可疼得是一辈子。
他微微仰首,双手随意的搭在石上,捏起水中花肆意玩弄,余香留在指尖。
“自是为真,臣查出这珍珠是在邪教零残手里,不过也有说其珠落在江湖人士宁泽奕那儿,此事还在调查。”
宋磬见千羽尘要出浴忙拿起地上的大氅,待人转身之时已是一身雪衣,姿容清冷宛若天人。那双锐利的眼神往她这处扫来,樱红唇瓣扯出一抹笑意,惊得陈文笙下意识后退一步,踩到了房瓦片踉跄了下,发出声响。
下面那人弯了眉眼,他转过头与宋磬交代了几句。后者听命之后点头言是,恍惚间的功夫就来到了自己面前,同她一块坐在房檐边,不解她为何回来此地,疑惑出声:“陈小姐,有事?”
被现场抓包的陈文笙尴尬地笑着晃荡小脚,视线随处一撇正巧与千羽尘来了个四目凝望,顷刻间千万缕情思如同冰裂,唯有离开静默,隔世对镜相照才能不乱心境。
再抬眸看那一袭白衣,他已消失在原地不知去了何处。对方有意刻意躲避自己,隐隐约约中有了些疏离愁绪。
见她不理人,宋磬不耐烦地戳了下她的臂膀又问了一遍,缓过神来回答道:“啊,琉月和骁七的下落你可知晓?”
坐的有些累了,他干脆躺在屋檐上,高大的树木遮住阳光漏到他身上变成了轻轻摇曳的光晕。双腿一翘轻轻抖动很是惬意:
“还没去查,皇上最近派我去找破珍珠呢,你那事要不先缓缓?”
看见陈文笙腰间有把佩剑没问对方的意愿就自作主张拿了过来,一看剑鞘刻有符文觉得眼熟曾在哪本书上翻到过。
看他手捏着剑柄欲要拔剑,陈文笙抱着膝盖一脸看戏样,听着那手骨扯动剑身发出的咯吱声她侧歪着头,乌黑如泉的长发颤颤垂下,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是把好剑,不过怎么拔不出来?”
尝试多次的宋磬,额间已浸出毛毛细汗,神情相当古怪地看着其鞘上的图腾,此剑归是好剑就单单独独来看这外表,色泽艳丽而不庸俗,沉甸甸的重量就足以让世人垂涎三尺。
若是能见这剑出鞘,定然是寒光闪闪光芒毕露,配眼前佳人更为妙哉,众人只怕全都寒毛倒竖,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赤霄剑也不过如此,不提它了,看看日后能遇上个有缘人让他帮个忙就行了。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像是发现什么新奇宝物似的看着面前宋磬,突然靠近小声说道:“皇上洗澡你站在一旁,他这是什么怪癖。”
跟千羽尘接触下来也有好几个春秋岁月,才赫然发现自己对于他的喜好还不怎么了解,难道沐浴被人看着也是种享受不可?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凉飕飕,下意识地裹紧衣裳,恨不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感觉耳根热乎乎,良久才意识到话里的意思,宋磬白净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
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才才没有啊,我是有重要事启禀皇上,这不碰巧撞见.”他的声音越说越轻,到后面根本听不见在说些什么,陈文笙见他双手抱着赤霄剑端坐的姿态,一副纯情乖乖少年郎的样子,眼角弯的弧度又大了些。
她乐得如花般绽放,笑意写在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眼前人身子微倾,别扭地伸出一双手戳在她唇边往上提。
“咳咳你多笑笑,好看。”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柔嫩的肌肤,陈文笙用力拍开他,拿回自己的佩剑,笑意僵在脸上还未褪去,两者皆是一愣。
也的确她要多言笑少忧虑,就怕皱纹悄然爬到眼角还不知,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再抬头去看这天上的白云悠悠随风漂浮之景与她再相比,自己被身边人事困得太紧,险些快要溺死其中。
想起自己院中还有个不省事的刘宁宁,又委托了下宋磬一定要找到琉月他们的下落之后她就跳下房檐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刚踏进后院入眼的则是树上挂满了大红灯笼,一个少女踩在长梯上颤颤巍巍。因为够不着那根树枝探出大半个身子,不料重心不稳失足坠下。陈文笙挑眉叹气,真不愧是惹事能人,自己就出个门的时辰就挂满了这么多灯笼。
话虽这么讲,但人一定要去接,这么高的距离摔下来不死也是重伤。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她脚尖点地犹如离弦之箭跳到半空,接住吓得花容失色的刘宁宁安稳落地。
梯子摔落于一旁发出巨响,怀里人儿身影打着微颤,庆幸此刻的自己是毫发无损。充满感激的眸子看向陈文笙,令后者一寒忙松开了手。
不要用这么一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模样看着她,这弱小的心脏可经不起折腾。抬头望着天上红彤彤的灯笼一时语塞,莫非有什么节日不成?
刘宁宁瞧见对方满脸疑惑,自己便轻声解释道:“娘娘难道不知明日可是皇上的生辰,当然要好些庆祝下了。”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淡漠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大后日才是千羽尘的生日吗?”
“是啊,因为皇上最近几日太忙,所以就提前咯。”
“才传出的消息?”
“不然呢。”
刘宁宁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陈文笙尴尬地摸了下鼻尖。
如果生辰要提前庆祝的话,她还没准备任何贵重物品赠于千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