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考武
第58章考武
连续三日之长的科举考试,只让人觉得头晕脑胀,待手里的笔写完最后一道题目,坐在号舍里的青年仰首轻叹,舒展了僵硬的颈项,置笔于旁,拿起卷纸一角颇为认真地审视其纸。 这位青年面容较为清秀,多了些女子的阴柔少了些男子的阳刚,此人自是陈文笙。她微眯着双眸,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可笑意还未成型就消散于唇边,故作冷静地干咳数声,推门交卷走出考场,选了个比较阴凉的地儿,在外等着筱玲。
这几套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数月前所复习,花心思理解的内容都在其中并未超纲。
闷热的微风吹拂脸庞,带不走的是炎热夏日的高温,源源不断的考生从那呈黯淡朱砂色大门里走出,脸上浮现的大多数都是喜悦之色。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处,小声讨论着今年的考题,场面热闹非凡,随处可闻众人爽朗的笑声。
她斜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嫩叶随风飘落,落在发丝之上,正欲抬手摘去,不料眼前突然洒下大片阴影。
她望着他,一时语塞,冷漠的神情多了些凝重,不知来人突然离自己只有一尺之距是有何居心。
瞳孔缓缓放空,眸子里的亮光疏散迷离,思绪游走不知到了何处,以至于那一双宽大的手碰到自己的发饰,扯动了青丝垂下少许,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男子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些。
这浪荡公子的模样可谓表现的淋漓尽致,果真与传言并无太大差异。
“侯爷,您这是何意?”陈文笙警惕地后退一步,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之时,看见一枚上好的血色玉佩挂在腰间衬得此人一袭绛红愈发骏驰。
此人面带微笑且和善无害,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一双黑色眸子深沉得捉摸不透,盯的时间长了还会感到目眩神迷,高挺的鼻梁下,淡粉的薄唇微抿,看不透对方此时在想些何事。
他从她的青丝间摘下一片嫩叶,放于面前宛然一笑,眼底闪烁的星光璀璨夺目,恐怕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其中。
见清瘦的身影死死靠在树上,也要保持与自己有段距离,宇文玦挑起眉角,身子向前倾倒,伸出一只手撑在陈文笙背后的树干上。俊秀白皙的面庞突然贴近,停在了她的耳垂旁轻轻吹了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公子长得可真是清秀阴柔,莫不是位佳丽?”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痒意直戳心窝,她皱紧眉头,只觉凉意袭身。轻微抽动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碍于对方的身份有点儿特殊,陈文笙强忍着自己的脾气。抬眸去看才知两人的脸靠的是有多近!差点就直接碰在一起了。
她别扭地踮起脚尖,冷静地双手搁在宇文玦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侯爷见笑了,生得俊俏就一定是女子不成?”
其音自是比平常压低数倍,不仔细辨别还真会认为陈文笙真是男子,可惜的是当下是小暑之际,白皙的脖颈可是裸露在外。只要稍微留意此处,则会发现她毫无喉结可言。
闻声垂眸,望着那执着的双眼,宇文玦没有戳破,后退一步双手摊开,谈笑自若春风拂面:“在下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行一步,咱们有缘再见。”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陈文笙轻咬着唇瓣,鼓弄着红润的腮帮,双手插于腰部朝着宇文玦大声吼道:“是再也不见还差不多。”
匀速直线走动的身影停顿了下来,只见他抬起手,举在半空中轻摇几下,暗红色袖口镶有金边,在烈日当头下有些晃眼。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就看到有个娇小的人影朝她这走来。
整理了自己凌乱的衣裳,从不起眼的角落淡出身影,看着面前青年红彤彤的脸蛋,她疑惑出声:“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这不交卷的时候顺便问了下考武的时间段么,后天就开始比试了!”
被勾着臂膀的陈文笙,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手背,示意低调些,头微微右转四目相对,撞出别样火花。筱玲乐弯了眉眼,穿着布鞋的脚抬得很高,神纠纠气昂昂的模样被后者看在眼里。
瞧她心情大好也不扫了兴致,陈文笙轻笑了声也就任由她去,不过自己空着的手也没闲着,默默比划着出招方式。
先前的数月之时,她将自己练功的心得告诉筱玲之后便整日窝在房屋里,双手捧着厚重繁杂的书就是一整天,于是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险些都快以为自己的头上长出了蘑菇,“好孤独”。
细长的手骨指尖微曲,在手心画着圈,感觉到指间的茧摩擦着肌肤的不适,陈文笙猛地捏紧拳头。
看着前方被烈日照的通亮的石板路,她这几日也要开始好生准备一番,许久没握剑的手都有些虚脱无力,偶尔甩弄挥舞剑身,臂膀处的肌肉就开始发酸作怪。考锦衣卫的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四肢发达的男子,相比之下压力还是挺大的。
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倒不如趁着还有些时辰,再练练身法,可不能在初赛或入围赛就被淘汰出局,那这几日忙着背书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想归想,可空着的胃却在叫嚣,恍过神才知原来是到了饭点,一顿不吃饿得慌。
虽说夏日白长夜短,可到了时辰这天也会渐渐黯淡下来,被黑夜拉上帘幕,偶有些零散繁星还在努力地散发微弱的光亮。今儿的夜因为无月色的渲染,所以变得更加深沉寂寞,只有街上纺织酒楼的霓虹彩灯正为忙碌的行人照亮一条路。
家中本就囊中羞涩,眼下那空荡荡的钱袋恐怕只剩下几个铜板连最普通的甜烧饼都买不起。筱玲握着袋子的手又用了些力气,可从这细节看出她是有多恨没能赚到足够的钱,让所在意的人过上好日子。
“在外头的食物不干净,走咱们回去我烧顿饭菜给你吃。”
夜间的风出在身上也有点冷意,陈文笙垂下眼帘冷幽幽地冒出一句,睫毛微微颤动,肚子不断传来饥饿的声响,让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走在自己前面的筱玲听到此言,觉得不对劲忙转过身来停下脚步,质疑道:“你会烧饭?别是顺便把屋都给烧了!”
上回还不是这样,陈文笙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帮忙炒菜做饭,本就忙活了大半个上午的筱玲,看她如此诚心诚意自是没拒绝其人的好意,点头将手中的事丢给她就走回闺房躺着闭目养神。
留下一头雾水不知从何下手的陈文笙留在此屋,与这些食材烈火对视许久,若是眼神能够剁碎它们的话,砧板上的瓜果蔬菜早就变得千疮百孔,汁水横飞的场面。
纤细的手骨不自在地捏起刀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直到炉子被打翻火苗肆意纷飞燃着了木头,有浓浓白烟从窗户门缝间溜出,风就成了携带者,倒出乱吹,火星落到屋外的干草堆,燃得更旺。
至于后来么.无非也就是被筱玲说了好久,并且警告再也不准进庖房半步。
被对方突然提高嗓门朝自己开口说话,陈文笙撇撇嘴很不是滋味,犹豫了片刻之时,小声地问道:“那我站在一旁看你做?”
筱玲没再搭理她,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着。
“这也不成么。”陈文笙哑然失笑,跟在她的背后。
前面的筱玲迈着流星大步,不一会两人就拉开了些距离,陈文笙惊呼出声,察觉她可能真的生气,也只好自己做出退让,大不了阿玲做饭,她去屋里拿起铁剑跑一个地儿就舞动起身子。
待两人走回家后,陈文笙随性推门而入,坐在床榻上端起搁在一旁的白瓷小杯,仰首饮尽并未顾及到这是昨日泡的茶水,喝进嘴中有丝丝苦意,只觉清醒了不少。
看着舒适斜坐在床的女子,筱玲走到铜镜前随手将捆扎在头上的玉簪扯去,乌黑的秀发随之倾斜而下,发丝微卷披散开来。指尖插进发丝间,理了下发根,让发麻的头皮得到缓解。这才从椅上站起走到隔壁不远处的庖屋里去,门一关便什么都不知了。
听到门合上的细微轻响,靠在床边的陈文笙缓缓睁开眸子,弯着腰在枕头底下摸索着,抽拿出墨色剑鞘,手拿捏在剑柄处,其上刻有图纹缠绕于此。
蹑手蹑脚地走出屋,施展轻功不费力地跳到屋檐之上,单手捏剑,拔出之后将其剑鞘挂在腰间。
平地练剑多没意思,要的就是高难度的地方,这才能够提升自我的平衡能力。身旁无人只有凉风作伴,枝叶作曲,她冷漠的瞳孔不带有一丝情感。
忽地她快步向前跑去一个空翻,伸手刺去,划破空气发出声响,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女子曼妙的身形舞弄着利刃,脚上踏着有规律的步子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
在屋檐之上略过一抹银光,远处的树木似是意识到这边的杀气腾腾,晃动着腰姿落叶纷崩的场面,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