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深宫锁了有心人
第68章深宫锁了有心人 小贩摊位处围观的人愈来愈多,有些水泄不通,炽热的目光盯着互相争执斥骂的几人。站在苏沫旁的白衣女子始终轻笑着,不发表任何看法言说。只是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面前青丝散开,面色惨白的江琉月,眼底的讥讽可谓一览而尽。
京城是个繁华地段,即便是到了深夜也是灯火阑珊之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总能瞧见那娇小瘦弱的身影费力拖着麻袋来回走动,殊不知她本是个如花的年龄却承担了家中沉重的负担。
虽说自己还有个爹陪在身边,可他因赌钱数额过大从而开始到处借钱,外债不还追债难逃,便开始变卖家中所有值钱的物品,一来二去,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更是空荡凄凉,仿佛一切都已变了味。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若这位姑娘抱有盗窃的心,恐怕也不会选择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吧,我说的对吗苏姑娘?”
在人群之中传来清澈响亮的声音,闻其音抬眸望去,是头戴斗笠遮住容貌的两位青年。陈文笙透过面前的轻纱冷冷地盯着苏沫,眼中满是漠然,头微微扬起露出优美迷人的颈部线条,尽管她身着朴素的黑色布衣,但却丝毫不影响淡淡散发出不带一丝的凡尘俗气。
唇瓣微微勾起,她直视着对方的眸子,似要将其人的难堪尽收眼底。见苏沫不甘心地皱起眉头,正欲再次张唇反驳之时,忽地周边有些躁动不安,随之而来的是几枚铜板朝她鼻梁袭来,躲闪不开的苏沫被砸了个结实,因疼痛而哭皱着小脸,眼眶里缀满泪水,用手小心地捂着鼻子。
“多谢这位公子肯愿相信小女。”江琉月扯出一抹笑容,垂于肩头的发丝被微风吹过,飘飘飞舞。
筱玲瞧见她手里紧紧捏着个钱袋,抿唇轻轻答道:“本就是他人诬陷于你,我们说句公道话罢了。”
掉落在地上的钱币发出清响,江琉月默默不语眉关深锁,脸上仅有的一丝笑意也慢慢褪去,微微颔首之际,如寒夜般的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冷光,长而微翘的眼睫毛慢慢垂下,投出的阴影正好落在眼角的金色符文之上,越发有些妖异,为她本就冷艳的容颜更添上一笔。
经过这一闹剧,苏沫自是吃了个大亏,眼睁睁望着江琉月离去的背影,不好作声叫住,也不好在此地多待上一刻。夏莉不悦蹙眉,伸出只手抓住对方,二人狼狈地消失在人海茫茫之中。
留下一群看好戏的众人站在原地,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在摊位上的小贩扫视了四周,见闹事人都走了,这才再大声吆喝卖着廉价又精美的配饰。
余晖洒下照得其物闪烁着金光,而那天边的晚霞随风飘散,倒映在正红朱漆大门顶端,其上悬挂着一块黑色金边牌匾,“养心殿”这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醒目。
偶有些凉风如水悄然从雕窗缝隙间钻入,屋内寂静一片,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传出,他半闭着眼眸,昏昏欲睡,修长的手指撑着下颚,慵懒随性的模样如同一只高贵的猫咪。
轻轻拉开椅子,他提起桌上放着还未干的毛笔,在宣纸上烦躁地挥动,留下点点墨汁交错在一起,须臾之久,便成了幅画像。
神情凛然薄唇紧抿,千羽尘将手中的笔搁在桌上,待他抬头去看窗外之景,才知天色已然暗沉。而画里的人正是陈文笙,其人衣着银灰衣袍,那如泼墨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垂于腰间,宽大的斗笠扣在头上,唯一不同的是那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些胭脂货,一双柔情的眸子,让人失魂般移不开眼眸。
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去,隐约之中便感觉那冷美人如同陪伴在侧,当真是如世间极品,云间仙子,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
陈文笙之所以魅力如此之大,还是要从她坦然自若气定神闲的性子谈起,她与他不是第一次撞见,早在数月之前,青楼之地就已见过面,或许那时候可能是因为只是远观而并没近距离的肌肤触碰。
四周风起,吹动古树沙沙作响,月牙儿洒下的银光落在红墙黄瓦,似蒙上了层薄雾。显得有些空灵虚幻,此番美景如花隔云端,若是能小酌一口好酒,唯恐会深醉于此。
徒步踩在碎石小路上,忽闻有琴音和着曲声传来,蓦然抬首。
正前方是一堵白墙,约两米多高上覆黑瓦,而围墙内的亭子里有位女子侧身依坐,在她面前有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两人不知在谈说何事,眉眼含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勾起。
令妃夕妍雪一身淡紫色衣袍,因为空气闷热的缘故,领口妖娆地敞开大片,露出线条优美的项颈和玲珑的锁骨。一条翡翠项链在脖颈处,衬得肌肤如玉,柔光浅浅。
轻笑着她垂首抚琴,指腹拨弄着弦,突然面前一黑,肩头一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衣襟整理好。夕妍雪余光瞥见那明黄色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扬起头直视对方,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呈现出自己的笑颜。
琴音戛然而止,她轻咬着朱唇似有不解,抬起柔荑小心翼翼地触碰胸前的那双手,眼神躲闪,倒有几分欲拒还迎,声音颤抖着:“皇上。”
两人凝视,千羽尘莞尔一笑:“夜深微寒,可别凉了身子骨。”
气氛莫名变得暧昧不清,眼看那两片薄唇就要贴靠在一块,好生缠绵一会,不适宜的稚嫩声响起打破了现有的宁静:“儿臣拜见父皇!”
本想温存一下的二人,没想到旁边还有个皇子,千羽尘郁闷地摸着鼻翼,僵硬着站直身子,以干咳数声缓解此刻的尴尬。夕妍雪垂下眼帘,错愕的神情夹杂着少许落寞,缓缓挪动着手,抚弄着面前放着的古琴上。
少许凉意入骨,她看着千羽尘温柔地揉着皇子的脑袋,她眯着眸子摇了摇头,随后右手食指轻轻勾起琴弦,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
琴音悠扬缓和,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只余悠悠之音。
思绪不由自主慢慢游走,千羽尘看着只到自己大腿处的孩子,目光幽幽变寒,或可一眼即洞穿心机,将人解析得通透。而本身生性单纯的皇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尽然是清澈见底,毫无任何浑浊。
“要是你的皇叔没有篡位的心,他现在肯定会百般宠溺你。”
今儿的夜,莫名感觉格外地漫长,挂在星空的皎月散发着冷芒,似要将一颗温热的心完全冻结起来。
千羽尘的皇兄什么都好,却唯独有了颗狼子野心,权利在他的眼里甚至比命还看得重要。两人从小玩到大,按理说关系不会差到哪去,但自从老皇帝得了肺痨之后,传遍天下聘请名医进宫医治,可都是以无果告终的消息传到他们耳里之后,便都想要坐上这龙椅,成为这一块领土上的统治者。
从一开始的暗斗到后面的明争,千羽尘始终都吃着亏,原因还是因为打心底的一直让着对方,这些举动都被老皇帝看在眼里。于是在他暴毙的前一天晚上,便强撑着身子上了朝廷,疲倦的眼神扫视大殿中数百位文臣武将,惨白的薄唇微微上扬,低沉沙哑的声音却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封千羽尘为太子,这当然引起了诸位臣子的不满,有敢于谏言的人直接脱口指责皇帝这错误的行为,倘若是他成了一国之君,指不定这个国家会被治理得走向灭亡。
自是碍于他性子太过于懦弱,习惯了礼让三分,顺从他人之意,这样的人又怎配做君王?最好的人选在他们看来肯定是他的皇兄最合适!
老皇帝听罢,摇头否认,这两个孩子一直陪伴在他身侧,是怎样的一副德行,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千羽尘的皇兄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是最佳人选,可他实际上做事太过于马虎,性子太急,有时候根本不听旁人的劝解,无知的人一错再错,又岂能成得了气候。
那日千羽尘被封为太子,皇帝亲手将玉玺递给他,并嘱托日后无论受尽多少挫折,都不能轻易自暴自弃,要坐稳这江山,要踏平对自己所有不利的人,哪怕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绝对不可留!
毕竟自古以来,江山和美人,怎能兼得?
当老皇帝去世之后,他便坐上了皇位,可随之得来的却是臣子们唉声叹气,源源不断的怨言从嘴里说出。他低垂着头强忍着,默默地忍着,努力听取分析着他们给的谏言。
直到某日上朝,他的皇兄突然打断正在开口说话的千羽尘,带刺的口吻终于将这头沉睡的狮子唤醒。
白皙的面庞微微抬起,眼底的胆怯全然尽逝,淡漠空洞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皇兄,扯出一抹冷笑,手骨摸索着下颚,装作思考的模样缓缓点头:“朕是这国的君王,皇兄今日这般无理顶撞,就不怕日后给自己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