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身子差到啥也不是
第149章身子差到啥也不是
他走后，整个房间的温度像是突然骤降了许多。 当黎明的曙色尚未到来的时刻，陈文笙感到透骨奇寒，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上眼，在这等寒冬腊月的日子，额角还是不受控制似地冒出细汗来。她微微转了下身子，尽量将呼吸放得又平又缓，可纵然如此，她依旧还是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吐息之间有些不稳颤抖。
蜷缩在床的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是漫长。
那人出去了之后，就像是没打算回来似的。陈文笙气鼓鼓地揉着酸疼的肩膀，默默无声地把头摆正，双目直视漆黑的天花板。她像是个做噩梦孩子一样，呆愣的水眸里没有一丝焦距。
她忍受着身上带来的剧痛，无奈地眨了眨眼，对着面前的空气挤眉弄眼。直到眼皮再一次打架，关了许久的门才终于如她所愿被人打开，她虚弱地撑起身子，目光瞟向那门道：“我还以为你掉进庖房里出不来了。”
“笙笙还真被你给说对了，我想给你煮点汤圆团子，结果没注意时间，全都变成了面疙瘩。”千羽尘端着碗筷走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来，趁着热乎赶紧吃了。”
陈文笙低声咳嗽，难得顺从接过碗来。
那一刻，他们都清醒着，知道各自在做些什么，却两两寂静无声。一个人保持沉默埋头吃着碗里不成形状的汤圆，另一个人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吃饭。
未央长夜自窗边划过，时间和疼痛都好像无比漫长，漫长到非要叫人刻骨铭心一样。
她吃完淡而无味的糯米皮子，又喝完甜到腻嘴的汤水后，千羽尘递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他板着脸，语气又有些温柔地呵斥她道：“每次你一犯旧疾就像只病猫，乖顺得不像话，你要是平常也听听话，也不至于天寒下雨，全身骨头就疼。”
陈文笙脑子里有些木然，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她嘴角轻轻勾起，想着白日里他们互相拆台，冷淡对方，怎知到了夜里却因为她犯病，他便不计前嫌跑来给她端茶递水还嘘寒问暖。
唯恐她只要微微一皱眉，他就会立马跑出去给她折腾些缓和病情的东西回来。
“跟你说话呢，咋现在不吭声了？刚刚吃饭抢酒的气势呢？”千羽尘收拾着碗筷，还不忘耍嘴皮子功夫，陈文笙没搭理他，他就在那嘀咕半晌。
眼下夜已浓厚，外头惨淡的月光，若隐若现透过云层穿透窗户照了进来，斑驳的银色圆圈似带有些淡淡的忧伤。
月下看人，比平时更是美上几分。
陈文笙躺下身后，无意间瞥到了千羽尘用布头包扎起来的手指，好像还看到了血渍，她不禁扬声问道：“大橙子，你手怎么回事？”
端着茶杯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他背过身去，装作毫不在意回答道：“今天不是杀鸡吗，用力过猛把手给割着了。”
陈文笙盯着他的后背，有点儿发闹骚道：“我又没让你做饭，你自己要跑去庖房，难怪今儿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黑烟冒出来，我还以为婢女在烧什么东西。”
“我也没打算在你这装可怜，我就是想给你做饭仅此而已，你别想多了。”千羽尘不自觉地僵硬挺直了脊背，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陈文笙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对劲。
“你转过来，干嘛不看着我说话？”
陈文笙狐疑地缓缓坐起来，他站在原地不动，她便跟他耗着。双方急促的呼吸夹杂陈文笙忍痛地闷哼声晃荡在房内，千羽尘呦不过她，转过身来。于是她就看到了前所未有过的画面。
千羽尘是在哭？这是他那张起了个水泡的脸给她带来的感觉。他眉目轻皱，委屈中透着纯真，伤心里犹带茫然，风神俊朗顾盼神飞的俊俏大美男，一秒委屈变成了大狗勾，让人看了之后，像是什么都愿意，只要他不哭。
“没没事。”千羽尘低声道。
“所以你这是煮个汤圆还被水给烫伤了？大橙子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陈文笙一时忘记了疼痛，古怪地扯出一抹笑容后，扑进了他的怀里。心道这人真是傻得怪可爱的，煮东西不成反被煮，大概也就只有他这毛手毛脚的人干得出来了。
陈文笙干坐着等了老半天没动静，歪头看着他眼底冒着些雾气，知道是被疼的，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千羽尘抬手擦了擦眼角，被她看得发毛，接口道：“唉，你先睡吧，我出去处理下伤口就回来。”
望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陈文笙靠在床边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然而怎么睡着的，只知道次日清晨，待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斜靠在床榻边缘睡着的男人，千羽尘睡意很浅，她微微动了动身子，他也就醒了。
可碍于屋内燃着根香烟，千羽尘迷糊地说了句“别闹”，又昏沉沉睡了过去。陈文笙躺在他的身下，仰头看他倦意的面容上，有块白布缠着，便想伸手去触碰。可手伸到一半，那没上锁的门就被人直接推了开来，动静还不*******得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或许是动作过大扯到了筋骨，她一下子苦皱着张脸，懊恼地平躺于床，而那放在她肚子上的手，险些要滑落下来。
“笙大小/姐，昨晚没睡好？还燃着熏香，怎么，昨晚跟你心上人闹别扭，失眠了？”
宗恬妍推门后有些吃惊，开头说的几个字声音有些儿响，见屋里头还睡着个人，她意味不明地看了几眼躺在床上的二人。陈文笙扭头看向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师父，您有什么事吗？这天才刚亮，您老人家就来我这儿，晚辈才不信是你给我做了一顿好吃好喝的。”陈文笙与她对视一眼，她开玩笑地说道。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的宗恬妍便是眉头一皱，忍不住道：“一天天就知道吃，出去，练功去，冰青剑法还有最后一招你没学会。你抓紧时间，学会后我要回谷底见思墨那傻小子去了。”
她被骂了一顿，像是没反应似的，搓了搓脸颊，怯生生问道：“云思墨他最近还好吗？”
“想你都得了相思病，你说好不好？你有夫君了你早跟为师说嘛，遮遮掩掩的，我和老头又不会强迫有夫之妇做儿媳妇。还给你办了这么大个婚礼，你这小孩也真是的。”
宗恬妍来到床边，垂目瞧见她苍白着一张脸，她眼珠子一转，视线又凉幽幽地挪到了千羽尘身上。他状态也是极为不佳，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圈青色，而且腮帮之处还被布头缠着。
她心道：难不成昨晚他们行了周公之礼？可照目前这一幕来看却又觉得不像，屋里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倒是有股极浓的烟味和酒味混杂着，叫人说不清这是股什么怪味。
而此刻的陈文笙无心去猜测她师父的内心活动，有件令她无比头疼的事便是宗恬妍嘴中的云思墨。想她成疾，有这么恐怖吗？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个负心汉似的。
陈文笙眼前亮光一闪，然后立马撅着唇小声道：“师父我这不之前害怕么，就瞒着了，还有啊师父你别老生气，你白头发都生了好多根了。”
“你别跟我扯有的没的，人老了有白发不是很正常的事。你说你瞒着我们，可知瞒得过一时瞒得过一世吗？真以为我们谷里，不问世事就是孤陋寡闻了吗，我看你就是欠揍！”
宗恬妍冷哼一声。声音没能控制得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嗓门还大得很。
睡着的人其实是在装睡，当千羽尘听到“欠揍”二字后，惊得咽口水岔了气，忙低声咳嗽。感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同时向他扫来。他才小心地睁开了一条缝，紧张地抓着陈文笙的手，将其护在身后。
漠然的脸上没有过多情绪，只是薄唇紧抿，片刻，千羽尘缓缓说道：“前辈，笙笙她昨夜犯病折腾到好晚睡得觉，实在要练功的话也别太苛刻。她好强，有苦不说还总一个人扛着，所以导致这疾病难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可平淡中却又是句句感人肺腑。
陈文笙意外地撇头看向他，因为向来讲话如一字千金的千羽尘竟会为了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隐约之际，这个好面子爱江山的“金贵孔雀”有了些变化，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呢，这点毋庸置疑，懂的人自然懂。
“师父我们.先出去吧，大橙子昨天没睡好，让他再睡会。”陈文笙沉吟半晌，回握了下千羽尘的手。
宗恬妍白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是有了情人忘了师父啊，她在这倒贴式传授武功，这小丫头还嫌这嫌那。但她傲娇归傲娇，正事还要办，绷着张严肃的脸，道：“看在他的面子，冰青剑法最后一招为师亲自手把手教你，你要是再学不会，可别怪为师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