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一阻云山莫计重（下）

第93章一阻云山莫计重（下）

“实话告与你吧，家破人亡之后，我北上去投靠我的姐夫，之后教授成吉思汗的孙子木阿秃干聊以糊口，可是前一段日子又说我教授圣人之言有过，使人早晚不食草原刚猛勇健之风，便将我打发走了。我又不愿回到我姐夫那里，又听说晋卿（耶律楚材字）在栖隐寺参禅，恐怕我也需要一份清静了。”

梁澍纳闷：“世叔生性宽厚沉稳，不似姑父坚毅刚贤，如果连世叔这样的人都来寻找清静，那么天地之间岂不太冷清了？”

蒋瑄被梁澍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梁澍也跟着笑了。

“品茶尝诗探新竹，君是南泉客年华。人生长流几多恨，不若青天白云间。”梁澍又赋歌一首。

蒋瑄想了想道：“不上栖隐寺，我还真未想到什么更好的去处。”

“越来越多的人上了栖隐寺，怕是‘终南捷径’要改口叫做栖隐捷径了。世叔又不是沽名钓誉的庸俗之人，何必呢？游古刹访故人，小住几日怕是够了。”

“世道就是这样啊！”

“世叔在五年之内由新科进士晋为济南知府，就算是有蒋叔祖的打点，那升为太子少詹事可就是世叔自己的本事了。因为婶娘的事，蒋叔祖当时就不再操心世叔的前程了。”梁澍顿了顿，“既有如此才能，怕能使才能埋没的也只有世叔自己了。教授蒙古小王爷的差事，真的是世叔愿意做的吗？哪个儒生没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呢？！”

“只是时至今日，我还是故国之思甚重——”蒋瑄道。

梁澍道：“过去的已经像水一样流走了。忠君爱民，君已非人，大丈夫又何苦抛弃百姓？从前我憎恨蒙古人还有那些投靠蒙古人的贱骨头，现在我依旧憎恨他们。他们有的人鱼肉百姓，相比金国的赃官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比那时，百姓身上除了官事、盗贼之累，又多了一层兵事的屠戮。纵然蒙古大军里有石抹明安这样的明白人做燕京留守，但是他照不亮整个中都城！”

蒋瑄大笑：“你是在劝我出仕么？”

“梁澍只是一个晚辈，长辈认为晚辈稚嫩可笑，也是常有的事。”

蒋瑄还是笑着看梁澍，直到她发觉有些冷，才道：“你要是愿意的话，不如跟在我的身边，我是不愿意看到世交的女儿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却不闻不问的。不要同我说史家对你说了什么，刘家又对你说了什么，现如今问你的人是我。”

“这——”梁澍第一次犹豫了。

“你让我听你一言，那你又可否听我一言？”

梁澍顿时哑口无言。二人相视而笑。

蒋瑄抿一口茶道：“可否有雅兴到济南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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