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第396章“祁大人请坐。”顾秀秀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请祁卫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来。
顾秀秀的动作，自然大方，没有一丝扭捏造作，比起宫里那些专门被调教过的娘娘，也是丝毫不逊色。哪里有半点所谓的野丫头的痕迹？虽然并不是最顶尖的容貌，可那淡雅从容的气质，却全京城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祁卫看着，心里暗暗想，这就是被外间传言说是狐狸精的顾秀秀？被传言说是不懂礼貌的孤女？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信的。这样的女子，也难怪宗晨为了她，居然散尽了一府的丫鬟婢妾，果然是不同寻常。
顾秀秀知道祁卫在打量她，但是她不可能知道祁卫在想什么，只是知道自己不能给忠义候府丢脸。
从小也算是在宫里出入长大的，顾秀秀对礼仪规矩这些，还是信手拈来的。平日里没那么多规矩，只是她没那个心思，并不是没那个本事。现在要见客人，自然是不一样。
等到两人都坐定以后，顾秀秀才道：“今天冒昧请祁大人过来，是因为想到和那日刺客相关的一件事情……”
她顿了顿，先开口问道：“不知道祁大人那里，可有关于刺客的线索了？”
祁卫还等着她说到底是什么线索呢，不妨她忽然问起自己来了。
因为祁尚书的提醒，祁卫心里也在怀疑，到底这次的刺客事件，是不是宗晨使的苦肉计？如果是，那顾秀秀显然是知情的，所以在面对顾秀秀的时候，要小心听她说的每一句话，注意是否有什么遗漏。或许，从她不小心泄露的信息里，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祁卫是很愿意顾秀秀和他多说一会儿话的。
只是，祁卫没想到，顾秀秀自己提起一个话头，却不说下去了。反而，来套他的话。
当然，顾秀秀作为受害人家属，肯定会关心案件的进展情况。所以，顾秀秀也可能真的只是关心案件的进展，只是想找到凶手而已，并不是祁卫所想，来套他的话的。
但是祁卫向来是个冷漠又谨慎的性子，所以对于身边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首先都会议恶意去揣测。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人内心深处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的反应而已。尤其是现在宗晨的案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宗晨自己贼喊捉贼呢？所以，祁卫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防着顾秀秀，更是应该的。
只是，防着归防着，顾秀秀的话，他也不能不回答。
只是，对于顾秀秀的问题，对于这个案子，祁卫说实话，到目前还真没找到什么线索。唯一他现在的方向，还是祁尚书自己猜测出来的，说宗晨是使出了一记苦肉计。这种话，祁卫当然不可能说给顾秀秀听，就算是想打听情况，也要拐弯抹角的来。所以，祁卫对顾秀秀的回答，也很简单。
祁卫很惭愧的看着顾秀秀，答道：“实在是惭愧，虽然我们都很想抓到凶手，为侯爷报仇。可是，这凶手实在是狡猾，像是什么都算计好了一般，虽然大张旗鼓的出来的，可是逃走的时候从容不迫，把什么痕迹都给掩藏了过去。唯一的线索，便是他们留下的炸药，可是那炸药，也并不是哪家的特色，便是会这个的，自己配置的。虽然会制造炸药的人不多，可要真查起来，也实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出来的。但是夫人放心，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在查，哪怕是再难，我们也会尽快把凶手找出来的，为侯侯爷报仇……”
祁卫说到这里很是犹豫了一下，他想说几句话试探一下顾秀秀当时的情形，看她到底是不是事先就知道那些刺客埋伏在那里的。但是，又想问顾秀秀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他这一时拿不定注意，便卡在了那个地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秀秀看他停顿下来，虽然因为没有消息，所以脸色黯了几分，却也很礼貌的表达了感激：“我们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那些刺客做的太谨慎，所以没什么线索。祁大人查起来，肯定很辛苦，我要代侯爷谢谢祁大人。”
祁卫忙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说这是陛下的意思，便是没有陛下的旨意。我和侯爷向来交好，也断不会叫侯爷受了委屈，没处说话去。这些刺客，是一定要找出来的。只是，这里面的线索毕竟太少，所以还是要再麻烦夫人和侯爷好好回想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线索，可以告诉我们？”
顾秀秀既然叫人去请他来，也说了有新的线索，自然肯定会拿出来的。但是，祁卫却不好怎么催促，说的客气。
顾秀秀也很客气，她道：“这是自然的。”
然后又冲着旁边伺候的子莺道：“去把那东西拿来。”
等到子莺走了，顾秀秀又对祁卫道：“我们自然也是知道的，线索越多，越容易找出那些刺客的踪迹来。只是，那些刺客着实是狡猾……侯爷那么高的武功，在和他们对招的时候，也没发现他们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招式……但是侯爷后来回想，却说那些招式，似乎和当初我们还在西边的时候，那些刺杀他的刺客的招式，同出一源。”
“什么？”祁卫一惊，顿时来了兴趣，“侯爷的意思，那些刺客是瓦军派来的？”
“不，侯爷并不知道那些刺客到底和瓦军有没有关系。”顾秀秀纠正祁卫的说法，“那些刺客的招式，可能和之前的刺客招式同出一源，但是毕竟也不相同。而且，侯爷说，他的判断也未必准确。再有，当初那些刺客，到现在也还没找到，谁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瓦军派来的呢？“
顾秀秀最后这个问题，让祁卫暗自警醒了一下。当初宗晨受到刺客的袭击以后，被皇帝调回京城，一路上也受到过几次刺客的袭击。回到京城以后，宗晨就和皇帝说了这件事情，皇帝为了表示对宗晨的眷顾，自然立刻下令让刑部去调查刺客的事情。可问题是，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比这次还虚无缥缈，这次好歹还有那么多认证物证，还在京城。
可是上一次，根本就连人证都没有一个，除了宗晨自己的人。地点更是在京城之外，所以从宗晨到皇帝再到刑部的官员，原本就没有一个人认为，能够找出那些刺客来。而且，当时皇帝的态度，非分明是很敷衍的。虽然嘴里说着要让大家尽快的去查，可实际上却也只是能查便查的态度。所以，刑部的官员们也并不怎么尽心。
本来就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皇帝又不是很在意，甚至连受害者宗晨自己，都没怎么往刑部跑过，更是没怎么关心过案子的进程。所以，这案子自然而然的便不了了之了，被当做一个悬案一般，挂在那里，根本没人去注意过。
可是现在，顾秀秀忽然提起来，却是让祁卫的脸上不怎么好看了。毕竟，刑部的人做事情没做到位，到底还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不过，祁卫的脸皮也算厚了，见过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沉得住气，并不会因为顾秀秀这一句看似无心的责备而有什么愧疚的心理。祁卫只是对顾秀秀的最后一句话觉得很重要，顾秀秀说，谁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瓦军派来的呢？
这也就是说，在顾秀秀看来，那些刺客，根本就不是瓦军派来的。如果不是瓦军，那自然就是锦国的人了。而顾秀秀的态度，很显然，代表着宗晨的态度。
和这个态度很明显，他们说，那些刺客未必就是瓦军派来的，也就是宗晨在怀疑，有锦国人想要害他。这锦国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忠义候宗晨是锦国的“战神”？文韬武略，武功高绝，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他就算再怎么祸国殃民，也没有人寻常老百姓吃饱了撑着来刺杀他。更何况，那些刺客的架势不小，能够养得起那么多刺客的，又对宗晨怀恨在心的人。在锦国，实在是不多，宗晨的怀疑，还真的是针对人了。
只是，这样就真的能说明，这次宗晨的受伤，是他使出的一记苦肉计吗？为的就是，要栽赃陷害某个人？顺便躲掉去西征的差事？可是，要是按照这样来说，好像也不对。
因为宗晨说过，这次和上次的刺客，武功同出一源。要是他想陷害一个人，难道是从上次就开始的？难道上一次他的受伤，也同样是一出苦肉计？
可是，如果他上次就想陷害一个人，那为什么他上次报了案以后，却并不关注案件的进展呢？
莫非，宗晨上次是真的遇到了刺客，而这次是他假做的。他现在把上次的事情拉出来，只是因为顺手，想把那个人给陷害的更准一点？
这么一想，好像就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了。可是祁卫又觉得，好像按照宗晨的本事，就算要陷害某个人，大概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的。上次他去看过宗晨，真的伤的很重，动弹不得。听楚瑜说，好几次，甚至还差点有性命之忧。而宗晨的手臂，现在更是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要是他演的苦肉计，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一点？那炸药的威力，就算是宗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吧？还是说，宗晨就是这么狠的一个人？
祁卫的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些推测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又都不是真相。但是，祁卫摸不到真相的边缘。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雾里看花，模模糊糊的，一点都不清晰。
顾秀秀看祁卫的脸色变幻莫测，也不去问他什么，只是道：“我这两天都在想这件事情。我没侯爷那么高的武功，所以对于什么武功招式是不是同出一源，我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来，我当时曾经杀了一个刺客……”
祁卫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并不是不知道顾秀秀会武功，也不是不知道她之前杀了一个刺客。这两件事情，已经随着宗晨的受伤，早就传遍了京城。祁卫是为自己之前的感受觉得很惭愧，他之前把顾秀秀拿着和皇宫那些妃嫔比，和京城的大家闺秀比气质。
可是，顾秀秀不仅比她们有气质，更是个会武功的高手。这样的女人，全京城，怕是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了。看来，他到底还是再一次的小瞧了她。
不过，现在听到顾秀秀提起这个，祁卫立刻来了兴致：“顾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可是和那位刺客交手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倒也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秀秀刚说到这里，子莺就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把长剑。
顾秀秀示意子莺把长剑放到祁卫的面前，才继续道：“我是记起来，当时我杀了那名刺客之后，就取了他的剑，然后自己顺手用着。后来……后来刺客都撤走了，侯爷又受了伤，我心里慌乱，也没扔掉那把剑，顺手就把他带回侯府来了。”
顾秀秀顿了一下，又道：“祁大人上次来的时候，我实在是心力交瘁，对于这样的细节，却是忽略掉了。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来，便让人去看了一下，这剑果然还在。所以才会请大人你过来的。我知道，很多高手，都有自己称心如意的兵器。”
“就算是杀手，那种有阻止的杀手，也是会有统一的武器的。就算并不是很特别的武器，也应该有个出处，所以我觉得，这把长剑上面或许会有线索，或许能够帮大人一点忙。”
顾秀秀顿了一下，又道：“我看过这把剑，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上面，都不像普通的长剑，想必也并不是随意之物，大约是有迹可循的。”
祁卫等着顾秀秀说完了，也顾不得先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先把长剑拔了出来。
那的确是把好剑，剑光莹亮，剑刃锋利，只要是会武之人，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兵器。虽然可能并不是什么特制的兵器，但是正如顾秀秀所说，也绝对不会是大街上随便就能找出来的普通长剑。
顾秀秀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好线索。一般的刺客，都有自己趁手的兵器，而根据描述，袭击宗晨的那一帮刺客，身手了得，但是都是如出一辙，使用的兵器和打扮也都一模一样。很显然，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某个杀手组织的人，要么就是某个大人物，自己养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