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组成少年的，主要有三部分：打头的是理想，排排头第一个，有了理想才知道路该往哪走；二是家庭，理想少不了父母的支持，每个人生下来有很长一部分时间都和父母和家庭捆绑在一起；最后一个，才是学业。不是说学业不重要，它是每个人以最快速度学习知识了解世界的路程，也只是路程，路程后面通往条条大道，条条大道通往不同的天地，人不可能用短暂的时间把人类几千年的知识都学完，我们不可避免地，必须要选一个方向作为自己的“主道”走下去，而大多人错把学业当做理想，而又有一部分人因为学业，原本的理想被化为泡影，坐在教室里的人，就变成了行尸走肉，老师和学校就变成了学业的“走狗”。

那些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不是因为学业才成功，而是他们的理想与学业得到了融合，变成了幸运的那个，而恰有很多人，学业和理想不能相融，他们热烈、赤诚，却在漫长的，学业的道路上，遥遥望着远方的岔路口，像期待孩子放学的家长一样，看着自己的“理想”的那条路，是否还在，而真到了那，又会很遗憾地发现，“理想”死了个干干净净，一无所踪。

何攸哉兀自走在林间小路上想着，想着自己那遥不可及的梦，他害怕等自己有能力走上那条道时，那条“天路”会离奇地消失，从而害怕地，不敢行进。

尚清华走在他的旁边。

他妈妈从小就念，说让他考个好大学，有出息了，家里就沾光，就光宗耀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就背上了“梦想”的衣服，走上艰难的旅途，这条路艰辛到什么地步呢？就是初中在各种补习班的“熏陶”下勉强能考上本校高中的“直升班”，但是在高中更难的知识体系，更大的知识体架上，被推挤着，架上了“烧烤架”，焦急的火烧着神志，把整个人都烧得浮躁不堪，于是，高一勉强过，高二开始玩，高三又后悔。

上次家长会的时候，尚清华的妈妈拉着他到办公室好一通训，要他“迷途知返”，要他“重归正业”，他在那间办公室里，抹着眼泪、搓着手说：“我不玩了，我一定认真学，考上好大学。”

班主任和家长笑着鼓掌，回家就吃上了母亲赶着去买菜回来煲的“干锅鸡”。

尚清华悠悠开口：“你还在想那啥？”

何攸哉：“啥？”

尚清华说：“其实去多了就还好了。”

何攸哉淡淡：“管好你自己吧。”

话毕，走了。尚清华被留在原地，有些错愕。

……

期中考过了，第三月考提上日程，连着轮轴转，总有理由让他们不停往前跑，这天沐颜又被叫去办公室了。

英语老师事多得很，大家都不怎么想理她，天天听写默写一般都抄一遍，然后拿去科代表收了，还有些人抄都不愿抄，科代表也是老人物了，拿着分明不对数的作业本还能面不改色说齐了。

沐颜励志说要努力学习，背课文就是第一步，可是平时没怎么练的拼写，到用的时候就错漏百出了，沐颜看着那发下来的本子直发愣，就是两个字母写岔了，一个字母连笔了看不清楚，英语老师都要勾出来批注，然后下面红笔张牙舞爪写着八个大字——来我办公室重新默写！！！

还带三个大大的感叹号。

沐颜直无语，他觉得马马虎虎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拼写错多了点，愤愤之下，一掌拍向桌面，冯陌朝他望过来：“怎么了？”

沐颜捂着自己的本子：“没什么。”

他好像才想起来，高一那时候，王娟可是在年级上出了名的“负责”，每个人的作业都认真改，每个人的学习状况她都亲自监督，甚至每节课的课件都亲自做，一做就是好几个小时。那时候大家都乖，都是刚刚上高中的“好宝宝”，愿意让她管，那时候办公室从早到晚，都没有歇过，一到下课就是人，人挤人排长龙，排的长龙在走廊上甚至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就是领导路过都要说一声真爱学习的程度。

为什么排长龙呢？因为她让每次听写错十个以上的去她办公室重新听写，对，是听写，她亲自听写，然后让那个同学在另一个本子上写下正确的单词，更有错得多的，第二次听写还是错十个以上的，要去她办公室听写第二次，于是这个队伍就像条长虫，蠕动着走得极慢。那为什么学生不明天再来呢？因为明天还有明天的听写。又说为什么挤呢？因为默写，默写课文错得多的要去她办公室重新默写，然后去的人就在空的桌子上坐下重新写、桌子上坐满了就撑墙上、墙上撑满了就趴地上，那场面是壮观得很，活像洗浴中心，只是大家都穿着衣服，可又直不起腰，反正不像个人。

开始还有人感动，说没遇到过这样的老师，这么认真又负责，后来实在受不了，英语和其他学科不能兼容的时候，就没人说了。因为在那些没什么意义上的听写默写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其他的学科的作业还等着，在学校做不完就要拿回家去，回家注意力不集中，一做就是半夜。还不一定做得完，第二天其他学科的老师又来催，有些人不想做就干脆早上来抄，然后抄着抄着，这个习惯就改不了了。

然后就很多人不去了，她又拿着单子催，她每次月考都要拿一份成绩单，过了一个人，就在那个人名字的旁边画个勾，然后画不同颜色的勾，然后画圈，然后挨着画不同颜色的圈，每次上课都把那些没过的人拉出来“鞭尸”，催着人赶紧去她办公室去。后面人越来越多，她也就不催了，只是说：“来不来是你们的事，反正我说了。”

说了，便是尽责了，再做不了更多了。

……

中午，沐颜想着，去便去吧，写一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便去了。

去了就发现尚清华也在，在……扣手指。

嗯，很生活了。

沐颜和老师打了声招呼就找个座位坐了，这个办公室还是有其他老师的，但是经常都不在，沐颜猜测是因为她独树一帜的个人风格，加上老师们都觉得是同事，不好闹僵，于是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把办公室变成了她一个人“调教室”——咳，沐颜为他擅自在脑海里编排英语老师感到抱歉。

他找了个位置坐了，瞥了眼尚清华，应该是在背书，然后就默自己的了，中途又忘了某个单词的默写，悄咪咪去瞅王娟在干嘛——她在很专注地在修明天讲课的ppt——这下好，不错。沐颜举止小心，很轻地翻转了一下本子，翻到前面那页自己改过的那篇上瞅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地翻回去……嗯……光顾着偷偷摸摸了根本没记住。他笑了一下，然后轻车熟路又看了一下，这下记住了，翻回去重新默写。

王娟既叫他们来，却也不起到监视的作用，她做课件老认真了，所以学生们就还是都靠自觉，但是能来这的，一般都不怎么自觉，自觉的像冯陌那种，听写默写从来只有a＋。说多了，总之沐颜有惊无险地默写完之后，拿过去给她检查，王娟眼睛尖，还是在沐颜认为坚不可摧的文本中找出了几次错漏，但还是好心放他走了。

沐颜略同情地看了一眼好兄弟，尚清华这下不扣指甲了，改成咬了。

他默道：咦～

回教室一看，大家都睡了，默写一篇课文居然不知不觉花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