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是友如果只有一线生机,就把它留……
是敌是友如果只有一线生机,就把它留……
送走许家轩和林寒贞,队伍休整了一刻钟后,又继续出发。
因为绕路的关系,刘裕丰说,会比原计划推迟两个小时抵达古墓。
闻子川对台词敏感,他留意到他的措辞,哪怕他妈妈曾两次提到“碑灵村”,刘裕丰仍然惯性地说“古墓”。
这与莫铭的反应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认为,山里面有个村子,而古墓隶属于村子。
最后一段路,几乎是挑战人类的极限,体格再好的人,也不得不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低头,何况程斯宙、闻子川,甚至两位警官,都不算这方面的行家。
在茫茫无际的大山里行走,是对身心的双重考验。
毕竟陷在同一种色彩和同一类景致里,沉闷与压抑的感觉只会越来越重。
周邯最担心程斯宙的状态,于是宽慰他:“你也别太着急,只要他们回到第一平台,大刘的人会安排他们回暮陶。”
程斯宙擦去额角的汗,抿唇看了眼远处的山峦,问:“绳桥的那头,是货车坠崖的地方吗?”
“是。”周邯跟他分析过事故调查报告,他能猜到也不算意外。
“也就是说,我们返程的时候会经过那?”
“那边地势比较高,很多地方得用登山绳把人往下吊,不适合进山,但返程就是爬坡,相对好走一些。”
“返程的时候,我想去找到我师父的地方看看。”
他提出这个要求,亦属人之常情,周邯先替刘裕丰答应了,待到返程,说不定形势又有变化,那就到时再看。
下午五点过,太阳仿佛提前下了班,躲进厚厚的云层里,不肯露脸。
山雾散而又聚,能见度比早晨出发时还要低,一行人严阵以待,生怕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差池。
“宙哥。”闻子川在后面喊。
程斯宙回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闻子川的确感到髋骨附近的伤处隐隐作痛,但更明显的,是持续走山路引发的肌肉酸胀,以及胸腔、胃部接连泛起的不适。
“宙哥,我……”
“我喊下他们,休息会再走。”
从绳桥出发时,刘裕丰就交待过,下午的行程再难,也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古墓外围的平坝,然后生火扎营。
因为夜晚的深山与白天截然不同,没有人能预判,到底会发生什么。
程斯宙再度转回来时,整个脸色都变了,闻子川看见,他手里举着一截断掉的安全绳。
这支队伍,刘裕丰和韩钊在前面开道,中间是他俩,周邯和刘裕富原本在后面压阵,但周邯为了和程斯宙说话,快走几步,也去了前面。
闻子川满脸惊异,他按住腰间的安全绳,一点点往后扯,扯到最后,同样是一截断掉的绳头——刘裕富也不见了!
程斯宙甩开绳子,几乎本能地抓紧了闻子川的手腕!
“会不会、是因为……雾太浓了……”闻子川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强烈的恐惧感占满了他的内心。
“地图我看过,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应该很快就能到碑灵村。”程斯宙认真地看着他,“你信我吗?”
闻子川点头:“我信。”
程斯宙的判断并非没有依据,附近的地势已经比先前平缓很多,而且从河流的走向来看,不远的地方应该有水源。
最明显的还是周围的树木,一个地方如果要建村落,最原始的方式,就是砍伐树木、建屋造桥、制作农具,所以以村落为中心,树木会呈内疏外密状分布。
而且程斯宙深信,山雾虽浓,也不至于割断安全绳,如果不是偶然,那就是人为的必然。
一个名字在口齿间呼之欲出,但要先到了碑灵村,再跟他好好计较。
两人一起走了十来分钟,雾气被甩在身后,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
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河淙淙流淌,河上有座梯形的木桥,夕阳余晖散落,给远处的山、近处的水皆染上了一层羞怯般的嫣色。
闻子川跑到水边,他知道已经到了碑灵村,惊喜之余又有些诧异,这儿黄昏时的景色,与他曾在梦中见过的竟然一模一样!
程斯宙不敢大意,立刻跟上他。
闻子川回头,见宙哥朝着自己跑过来,于是张开双臂,扑进了他怀里。
程斯宙猝不及防被撞了个满怀:“我们到了,是吗?”
闻子川闭上眼,感慨这一路真是不容易:“嗯,我们到了。”
“河对岸……是碑灵村吗?我们先过去,还是等等他们?”程斯宙问。
“等他们一起吧,人多要安全点。”闻子川松开他。
满打满算,他们赶了两天的路,最累的时候,全靠一口气顶着。
这会儿好不容易松快了些,腰酸背痛就又挨个找上了门。
程斯宙给闻子川找了个小石墩,自己席地而坐,而后擡起他的一条腿,慢慢地按捏着他的小腿肌肉。
这让闻子川想起,他刚搬去杨柳岸的那天,宙哥也是这样,担心自己累、担心自己痛,他总是把自己的关心藏得到处都是,唯独嘴上不肯说。
“你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想追我了啊?”闻子川假装着问,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是啊,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你了。”果然,程斯宙答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