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转折你爸主持了那次考古发掘工作……
命途转折你爸主持了那次考古发掘工作……
“妈,我回来了。”闻子川进了家门。
“路上都顺利吧？东西放下，洗洗手，马上吃饭了。”林寒贞笑着,从厨房里钻出来看了看他,又接着忙去了。
有段时间没回来了,闻子川环顾了一圈这个小小的家，几乎所有的陈设都和他念书那会儿没有区别。
有些东西旧了，会换成新的,但都是差不多的款式，也都摆在相同的地方。
听说，有这种习惯的，都是长情念旧的人。
这样的人容易被时光困在旧日的蚕蛹里,唯有咬破束缚，才能瞥见一抹天光。
“怎的发呆呢？帮忙把醋拿进来呀,”林寒贞见他没动，又喊了一声，“塑料袋不要扔，叠好收起来，下回用。”
闻子川脱下外套,挽起袖子,熟练地给林寒贞打下手。很快,四菜一汤就被摆上了餐桌。
林寒贞夹了块糖醋小排给他：“一年到头,辛苦得很，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啊。”
闻子川心里有事，吃什么都不是滋味，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妈，你以前一直生活在枫泊吗？我是说，生我以前。”
“对啊，以前你外公外婆都在，我们住在河边的老房子里，你去过的呀。”
“你小时候住在外公外婆家，后来呢？我翻到过你的毕业证，你是在灯远上的大学吗？”
“嗯，上完大学又回来了。”
“那……你和我爸，是大学同学吗？”
林寒贞放下筷子，脸上瞬间没了笑容：“你见过她了？”
“她？哪个她？”
“你那室友的师娘，林信。”
“嗯，见过了。”
闻子川把医院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寒贞，林寒贞却没有丝毫意外，平静地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妈，林师娘为什么说我们一家都是杀人凶手？”
“她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理会。”
“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千禧年的女童绑架案？被绑架撕票的女孩，就是林师娘的女儿，她指的是不是这件事？”
林寒贞听见了，却没有作声，只是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
突然来临的沉默，让闻子川觉得，他猜对了。
“安仪的死，难道真与我爸有关？那年他在国外啊，怎么可能……”
“我说了，她胡说八道的，你怎么不肯信？”
“妈，你告诉我真相，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再瞒着我。”
“我没有瞒你，当时你爸确实在国外，和绑架案没有关系。”
闻子川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急切，他被林寒贞眼里的悲伤深深刺痛着，与每次他问起他爸的情形一模一样。
“对不起，妈，我不该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但它对我很重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哪怕说得简单点，也没关系。”
林寒贞也放下筷子，淡薄笑意里似有苦味氤氲：“你长大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我也必须提醒你，凡事都要讲证据，不要凭猜测妄下结论。”
“好。”闻子川认真又坦然地点了头。
“事情要追溯到一九八八年。”林寒贞望向墙上的挂钟，陷入遥远的回忆。
上世纪八十年代，高考已经恢复，大学生却仍像东北虎、白鳍豚一样稀缺。
林寒贞生于枫泊的一个读书人家，语文、历史两科最好，高中毕业后，考入了灯远大学考古系。
在当时，如果说北方帝都大学的考古系与中国的考古史一样悠久，那么位于南方的灯远大学考古系则与之分庭抗礼，在南部省份有相当的影响力。
毕业后，林寒贞顺利进入灯远考古研究所，也是在那里，她认识了闻铎。
闻铎比她大三岁，是她同院校同专业的师哥，所里有老带新的传统，就安排她跟着闻铎边工作边学习。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跟我之前遇到过的都不一样。”林寒贞提起闻铎，瞳孔里闪动着别样的光，“他对考古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还主张把国外的先进理念和技术引入到国内，他崇拜民国的大家学者，也喜欢自由的学术氛围。他在学校时成绩就很好，在研究所里，工作能力也非常强。”
听她一字一句地描述着，闻子川很难不联想起程斯宙，他时常记起，宙哥带他逛博物馆时，讲起文物滔滔不绝的样子，也与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或许他很像他妈妈，在暗恋里再添一味崇拜，就成了念念不忘的引子，无论何时何地，都放不下那个他。
一九八八年，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暴雨引发了山洪，洪水褪去后，有村民在龙脊山下的暮陶村捡到了一块瓷器碎片。
他把碎片上交给当地的文物单位，文物单位看出它带有明显的出土痕迹，于是联系了灯远考古研究所，请他们过来勘探情况。
“我记得，那次本该是一位副所长带队，临到出发前，他突然生病了，你爸就跑去所长那儿毛遂自荐，说他可以带队过去。”
“我爸？他能行吗？”
“那时候，大家都希望能够参与或者主持一次有分量的发掘工作，做点研究成果出来，才能有更好的发展。你爸比谁都想要这个机会。”
所里的领导考虑到，闻铎虽然很有上进心，但经验不够丰富，参与可以，带队不一定行。
不过龙脊山一带，自古至今没建立过大城市，从那块瓷器碎片的质地上看，也没有特别精致，估计下面只是个普通的瓷窑遗址，研究价值比较小，适合给年轻人练练手。
最后，所里让一位有经验但性格比较温吞的研究员那照还担任队长，闻铎担任副队长，再带上八名队员，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