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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狂刮冷风的高原,是无数戍边军人用自己的青春铸造出每一步脚印,行走在边境,他们经历孤独、疲惫和挫折,但最终都成为极勇敢的战士。
袁春希想起袁方的日记本,便让谭晖郝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等到在自己手里时,直接掀开想要告诉他的话,黄色的纸张,黑色的笔迹,每一个字都令人心痛。
【我们永远都在为了时刻战斗而做准备,如果可以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留在边防,像无数老营长一样无私地奉献,他们是我的榜样,我也想成为后面士兵的榜样】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想看我的想法,但是也明白,如果我不让你去,你还是会考虑劝说,可是言行一致,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你都动了想要回来的想法,不管是为了什么,又因为什么改变,我都希望你跟随自己的心,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原先我觉得你会在今年回家,但是现在不这么认为,徐钦晨和施和安的牺牲,改变了你的想法,当越来越多的身边人离开军营,而你过去的想法会异常坚定,带着许多战友的梦想和执念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也是战士和他们家属的愿望。”
“更何况军队需要你,需要有经验的战士留下,而你也可以言传身教,带领更多新兵和战士了解自己所在连队和团的光辉和荣誉,明白边防官兵的重要性。”
“你不要担心我会反对,比起生活和家庭,实现个人理想并且为国家和社会作出贡献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袁春希仰着后脑勺靠着他胸膛,眼睛只看得见他的下巴,半夜醒来眼睛有些肿,擡着下巴偏头在他脖子上亲了下,“你在担忧什么?我思想觉悟不够高吗?”
谭晖郝不担忧,虽然抱着可能意见不同的想法,但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寻找灵魂伴侣并不难。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潜意识不相信你会和我思想相同。”谭晖郝如实道,双臂圈着她腰身,没吃什么可小肚子明显,摸上去令人觉得胀胀的,轻声道:“姨妈要来了?”
袁春希摇摇头,低下巴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前几天吃太多身体都没消化,熬夜代谢都变慢,也和年龄上去了有关吧。”
袁春希年龄根本不大,都没到二十五岁,真该说年龄大的是谭晖郝,而他则是学到了网上一句流行梗,男人三十一枝花。
“哪里上去了,二十多岁就有年龄焦虑,以后老了怎么办?”谭晖郝笑道,不明白现在的女生为什么特别在乎体重和年龄,但他从袁春希口中也得知近些年网络带给人们的变化,许多都是潜移默化被影响。
袁春希随口一说他还扯到老了以后,“老了啊,我拿着你给的钱去找年轻的,你说怎么样。”
笑眯眯的,声音变软,让人碰不得她也舍不得打,谭晖郝默默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捏她鼻尖,一用力皮肤颜色变化极大,“你敢,越说越不上路,存心气人,气死我你享福是吧。”
“嘿嘿,你自己说的,我没有。”袁春希睁大眼睛笑得灿烂,夜色下街道没什么人,一个目光就懂得对方什么心思。
谭晖郝大手按着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把粘在脸上的碎发往后整理,一点点地深入进去,鼻子的碰撞让他微微偏头挪开,两人之间的空隙因为她突然的搂肩膀而衣服紧贴,隔着衣服小腹都能感受到腹肌之间的线条,吸引对方的气息和情绪上脑,亲吻也变得激烈,寂静的房间呼吸声越来越重,重到无法呼吸还不停止。
做不到天下不乱,但不是地方。
亲了半天袁春希嘴巴都肿的和根香肠,抿嘴还火辣辣的,舌尖发麻连带着脑袋都嗡嗡,一片空白靠着谭晖郝肩膀,闭眼喘息半晌说:“再也不挑衅你了。”
“知道错就好。”谭晖郝柔声道,手中的纸巾擦掉她下巴和脖子上的汗珠,谁都顾不得对方的状况,汗水粘在身上恨不得现在再去洗一次澡。
袁春希双眼从迷离模糊到看事情清楚只在一瞬间,温热的掌心贴着眼睛,“你们是不是专门学习心理学,我想的你都能猜透,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要灵。”
谭晖郝把小风扇靠近她后背,空调开了也没有用,该热还是热,额头发缝那块儿不停掉汗水,不敢对着她脸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人静一静,顺带着把他的火慢慢灭掉。
“那边的水果篮谁送的。”袁春希眼尖地注意到旁边桌面那一堆东西,“我睡觉的时候谁来了?干嘛不喊醒我。”
谭晖郝把下巴埋在她脖颈处,低声道:“我爸妈来叫你干吗?还耽误睡觉时间。”
袁春希其实和梅淑英见面的时间很少,过节两边都会送东西,偶尔有好的会给她送到酒店前厅部,慢慢地大家都知道是谭晖郝母亲,都猜测是不是距离好事发生不远了。
但结婚这件事并没有说想得简单,加上袁春希现在也不觉得早结婚有多好,并且那时都没谈多久,一年的时间就谈婚论嫁,可不能把口嗨变成现实。
“哦,那你去给我洗个苹果。”袁春希使唤他,好像她是病人,丝毫不客气,谭晖郝挪着位置下床,过去用手指撕开最外面的一层薄膜,比掌心大的苹果被抓住,去洗手池那边洗干净又回床边,拿纸巾擦掉表面的水递给她,“给,小懒蛋。”
袁春希呵了声,“你才是懒蛋。”
咬了口苹果,但是用力太狠,半块在嘴巴里,另外一半用牙齿咬掉快要掉落,用手都塞不进去,谭晖郝见状低头替她吃掉剩下的半块,唇瓣的触碰让她不好意思地把人推开,“神经。”
口头禅轻易改不掉,谭晖郝被骂也保持淡定,咀嚼甜滋滋的苹果,“哪里神经了,你吃不完的我吃。”
大拇指酸胀,谭晖郝一直给她按着,从醒来就不停地呢,睡觉睡得发麻,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就会这样,袁春希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整个床铺三分之二的位置都给了她,另一个只能在床沿侧身,不说非得挤在一起。
袁春希故意不给他留位置,想让人去椅子上坐着,几次示意都没反应才做出现在的举动,就是防他不老实。
“明天还想去哪里?”谭晖郝问道,虽然没在市区逛过,但手机上搜索好玩的,跳出来的比较少,袁春希又是一个喜欢看山看海自然风景多的地方,这儿还是比较少。
袁春希想了想,那年袁方下葬的同时,康西瓦烈士陵园也出现了他的另一个墓碑,参加了徐钦晨的悼念仪式,也应该去看看施和安和自己的哥哥。
谭晖郝听到后闷闷地不说话,不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可以很快乐,只有对方,但话题一旦涉及这方面,他便陷入沉默。
伤心也只是藏在心底,可最终还是需要讲出口,有内疚和自责,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情中混杂,又无处可说的时候,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和事情来逃避。
【施连长,走好,永远记住你】
第二天一早驱车到烈士陵园,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后备箱被打开,里面有酒有烟也有鲜花,常住在和田地区的许多人在知道消息后都第一时间赶到陵园,站在施和安与徐钦晨的墓碑前许久,有洒酒的,也有陪根烟的。
袁春希心中有所感慨,网络时代让更多人看到这些,连带着过去牺牲的烈士一同被知晓,接近一百位烈士葬在这里,他们有的还是无名烈士,有的名字已经被风雪盖住,看不清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袁春希鼻尖发酸泛红,仰望湛蓝的天空,美丽到她挪不开眼,但现实也确实残酷。
谭晖郝猜不到,所以她耐心地说,“觉得这个地方鸟不拉屎,偏僻到很少有人过来,但是看到墓碑就会觉得,有他们在的地方就会热闹,他们可以和先辈一起讲述自己的战绩,说不定在那边我哥和施连长见面还笑呵呵地什么都懂。”
“小时候袁方就告诉我很多道理,他说的话也一直记得,不仅仅是哥哥,更像爸爸和妈妈的结合体,愿意唠叨也会默默替我收拾烂摊子,是巧合也是命运,上次来你在我旁边,现在也是。”
命运将两人牵在一起,遇见和在一起都是对方的幸,谭晖郝抱着她腰部,低头凝着袁方墓碑上的一个小本子,“春妮子,瞅瞅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袁春希弯腰去拿这个绿色小本子,封面日期是二〇一八年的十二月,打开第一页,最上面的第一行则是写着一句话,最初是在袁方的日记本中看到,现在传承给了这个战士。
【是寂寂无闻的战士,也是保卫祖国边疆的勇敢者】
这位士兵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却将所有的豪言壮志抒发在这个本子上,他因为袁方而想要当兵,也付诸行动,一八年他年满十八,便参军入伍,虽然没能进入到袁方生前所在团,但是幸运地体检过关来到高原。
从一六年到一八年,两边写下的所有誓言和诺言都被他实现,下新兵连也来到康西瓦,将这本日记送给袁方,只为了告诉他,他的事迹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年轻人。
“你看,年轻人前赴后继地来到这里,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再留下,如果我是你肯定更加坚定,经历过死亡和冲突,你们会更加明白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袁春希感慨后把本子放回去,这位士兵很贴心,表面全都贴了防水膜,下大雨也不用担心淋湿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