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告别
九月小学开学,孟芫秦秩送汤汤和鱼鱼去学校，一年级有三个班，汤汤和鱼鱼幸运地分到同一班级,郝姝也和姐弟俩一个班，三人再加上小明同学，四个小孩提前一天约定好一起进学校。
对于四个孩子上学的仪式感，孟芫表示尊重,她和另外几位家长站在学校门口,亲眼看着她们手牵手踏进学校大门,然后齐齐转过头朝大人的方向挥手。
孟芫听到自家那个嗓门大且热情的鱼鱼小朋友喊：“舅妈，我真的去上学了。”
宝啊，你两只脚都踏进小学的大门了,真的不能再真,别挣扎了，进去吧。
孟芫面带笑容目送姐弟俩被班主任领进去,确定看不到人,她用胳膊肘戳身边的男人，待他看来,孟芫笑道：“回家。”
秦秩刚出任务回来，稍微休息会儿便和她来送汤汤鱼鱼上学，平常孟芫一个人送就成，但今天不一样，开学第一天，两位家长一起送比较有仪式感。
来自孟芫和秦秩的仪式感。
“那是谁？”孟芫拽住秦秩的衣袖,指向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她咋瞧着那么眼熟。
秦秩眯着眼打量片刻，“好像是程苏。”
程苏登记完信息,谢过执勤人员让她在屋里等的好意，由于工作原因，她更喜欢在休息时待在没有顶的地方，广阔的天空会让心情阔朗，会在不t经意间为她提供难得的灵感。
“程苏？”
“阿芫。”程苏没想到这么巧，她刚登记完，孟芫刚好从外面回来。
“等很久了吗？怎么不说一声，我和秦秩去接你。”
孟芫眼中划过一缕惊艳，她见程苏的几面，程苏都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今天她摘掉眼镜，那双略显狭长的眸子显露出来，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疏离感。
她微微一笑，笑意冲淡了眉眼的清冷，“临时决定过来一趟，没来得及打电话。”
“是有什么急事吗？”孟芫会这么问，是以往程苏都会特地打电话，确认家里有人，不会打扰到她们，她才会拎着东西来一趟。
孟芫和程苏说过好几次家里不缺东西，她人来就好，程苏每次嘴上应着，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孟芫一说，她只说没什么，厂里发的东西多，她不开灶，吃不完，让孟芫收着给家里人吃。
时间一长，孟芫不说了，由着程苏去，她和秦秩只要去市里，便给程苏带份吃的喝的，遇到节假日什么的，孟芫主动邀请程苏来家里吃饭，不过她很忙，很少有时间过来。
程苏说：“老师那边有一个项目，她想带我过去，暂时不确定能不能留在那边，但我想试试。”
“项目十一月开始，期间我没什么事，所以打算先去看望我妈和外公外婆，然后直接和老师汇合，之后估计不会再回来。”
“我是来和阿芫还有秦大哥告别的。”孟芫她们是程苏在这边唯一的牵挂，很有必要亲自过来正式和几人告别，所以她来了。
告别本是伤感的事，但又因着这是件好事，孟芫打心底为程苏高兴，“有决定什么时候走吗？”
“三天后。”钢铁厂那边的工作她已经交接完毕，可以随时走人，后面准时去报道便好。
“车票买了吗？没买的话，让秦秩给你弄张卧铺票。”秦秩说过程苏家人在哪，孟芫大概有个距离概念，从这边坐火车出发，少说都要三天三夜，真要一张硬座坐到底，腰都得坐废。
“不要觉得会麻烦我们。”孟芫晓得程苏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她自然地挽上程苏胳膊，笑道：“不然爸妈知道了，我是没事，秦秩可就惨喽。”
抛去其他，单论孟芫和程苏的交情，能帮一把是一把。
“什么惨了？”秦秩签完字，出来听到孟芫说他惨了。
“说你该拿行李了，秦同志。”
秦同志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提上，听见程苏准备离开的消息，又听孟芫留她在家住几天，他赶在程苏拒绝前开口：“住两天吧。”
手挽手的姐妹俩齐齐看向他。
秦秩神态自若地说：“我有个战友两天后去那里出差，顺路的话，你们一起走。火车票的事我来解决，我会提前和那边打声招呼，你到了后直接联系大队的队长陈叔，他会给你弄一个身份，也会安排你们见面。”
当年局势严峻，没办法摘掉扣在程家头上的帽子，但暗中将人送到一有熟人的地方，是能办到的。
一个偏僻，运动没有闹得沸沸扬扬的地方是最好的选择，尤其那个大队的大队长是他爹过命的战友，程家人下放到那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秩安排的极为妥当，又有孟芫在一旁劝，程苏着实没法拒绝。
小学和托儿所不一样，中午是回家吃饭，孟芫十一点去接孩子，程苏提出一起去，孟芫自然愿意，家属院说大也不大，孟芫领着个陌生面孔在外走动，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旦有人问，孟芫都说是亲戚家的妹妹，至于是哪个亲戚，关系好的不会追根到底问，关系不熟的，那就更没必要了，问那么多干啥。
一上午没见舅妈，鱼鱼小朋友热情倍增，急急向二人扑来，程苏瞧见鱼鱼急切又欢喜的模样，尤其是对上那双眼睛，她忽地笑出声，笑声很轻，掩埋在小孩吵闹的再见中，无人注意。
“苏苏姨姨。”苏苏姨姨是汤汤给程苏的专属称呼，孟芫称之为爱称，毕竟汤汤很喜欢程苏。
程苏垂在身侧的手里挤进一只小小软软的手，她轻轻握了下，“好久不见啊，汤汤。”
程苏难得留下，再加上汤汤鱼鱼开学第一天，孟芫和叶婶使尽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其实叶婶是主力，孟芫和程苏在厨房打下手。
孟芫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出来吸口新鲜空气的功夫，遇上齐蓉来送饺子。
“我哥从钢铁厂回来，我娘特地包的饺子，说让你们尝尝鲜。”齐蓉身穿新衣服，当着孟芫的面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问：“好看吗？我哥发工资给我买的。”
她和孟芫最近处得不错，有了新裙子赶紧穿过来让她瞅瞅。
齐蓉长得高挑，碎花裙子穿在身上不显土气，很合适，孟芫点头：“好看，你穿着好看，裙子也好看。”
要不说她喜欢和孟芫说话，孟芫说话好听啊，不像她娘，说她臭显摆，真是的，新裙子不穿出来显摆，难道要等成了旧裙子再显摆，那不就迟了。
“你家来人了？”齐蓉瞥到一个陌生面孔。
“亲戚家的妹妹。”
齐蓉看看孟芫，瞧瞧程苏，神神秘秘问：“你是不是只和长得好看的玩？”
她可看到了，那姑娘长得好，说不上来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