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深夜中的祈泉镇,很宁静。
任谁都不会看出这个小镇就在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
城门外,士兵们仍在巡逻。
一个士兵路过将军营帐,觉得账外的篝火似乎跳动了一下,他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任何人影,便离开了。
“魏将军。”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营帐内。
魏濯立即抽出自己的佩剑,向后方刺去,那人轻轻一闪便躲过了。
魏濯定睛一看,诧异道:“宣公子!”
玄幽向他点了点头,魏濯收起了剑,有些歉意道:“实在抱歉,宣公子。”
玄幽道:“无妨。是我深夜到来,打扰魏将军了。”
魏濯立即摇头,道:“宣公子客气了。”
他看了看四周,见只有玄幽一人来,便问道:“宣公子是一个人来的吗?”
玄幽微微点头。
魏濯心下疑惑,问道:“不知宣公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玄幽道:“今夜前来,是有些事想问将军,不知将军能否据实以告?”
魏濯见玄幽神情严肃,又知他是朗月好友,不敢怠慢,当即道:“宣公子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定将如实告知,绝不隐瞒。”
玄幽道:“我想问魏将军,你是在哪里遇到朗月?又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魏濯有些惊讶,问道:“宣公子难道没有听朗月仙君说起过吗?”
玄幽垂了下眼眸,道:“他说记不清了。”
魏濯叹了口气,道“也难怪仙君会记不得。魏某对他而言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但那晚的情景,就算过了十年,我也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玄幽不知道他会从魏濯口中听到一个怎样的故事,但他已经做好准备,“那就请魏将军告诉我吧。”
魏濯挪动了下脚步,面向那胥黎山的方向,开始缓缓道:“十年前,昭国深受胥黎山上的妖兽所害。那妖兽霸占了山下的黎泉,致使昭国常年干旱,百姓深受其苦。”
“金玉门的人虽然也去除妖,但那妖兽实在太过厉害,既杀不死,也赶不走。那时国君刚刚登基,国库空虚,民不聊生,金玉门又常以除妖为由,向我昭国采赋。”
“我实在不忍国君日夜忧虑,百姓受苦,便一人前往胥黎山,誓要与那妖兽同归于尽。”
玄幽道:“那究竟是什么妖兽?”
魏濯道:“是蛊雕。”
“蛊雕?”闻言,玄幽即刻皱紧了眉头,“是上古妖兽蛊雕。”
“是,原来宣公子也知道这妖兽。”魏濯继续道,“其实原本我也不知道,那金玉门也从来都没对我们说过。我也是遇到了朗月仙君之后,才知道这妖兽原来是蛊雕。”
“那你是如何遇到他的?”玄幽问。
魏濯顿了顿,道:“我记得那晚的夜色就如今夜一般,整座胥黎山都被月色笼罩。我去到山顶时,并没有见到妖兽的影子,却隐隐觉得耳边传来阵阵哀嚎。”
“后来,我向天空望去,竟发现有个巨大的黑影在高空盘旋,一个白色身影手握长剑正在与巨兽搏斗。那妖兽挥动着巨大的双翼,似要搅动天地。”
“那白衣人一面躲避妖兽的进攻,一面又以长剑回击。剑鸣声声,划破长空。”
玄幽深吸一口气,道:“后来如何?”
魏濯道:“那妖兽与白衣人斗了几回后,似是落败,向黎泉方向逃去。白衣人手持长剑,从空中缓缓落下。我见他受了伤,便赶紧跑了过去。”
“他受伤了?”玄幽紧张地问道。
魏濯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禁叹道:“是的,伤得很重。”
“仙君的右臂被蛊雕给啄伤了,整个手臂鲜血淋淋,一半的衣裳被染红了。他手中握着的剑,也淌着血,根本分不清是蛊雕的血还是他的血。”
玄幽闭上了眼,他不敢想象一身白衣被染成鲜红时是怎样的模样。
他睁开眼,声音有些颤抖;“后来呢?”
魏濯道:“我向仙君说明了我的身份,便将他扶到一旁休息。我对仙君要去杀妖兽,他告诉我这是上古妖兽蛊雕,让我不要枉送性命。我那时一心为了国君,为了昭国,根本无惧生死。我问仙君他又为何要来这里?”
“他如何回答的?”玄幽问道,双拳紧握。
“仙君说他为一个人而来。这里有他找了很久的东西,那东西能就那人的性命。”
“他还说那人对他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他却做了伤害那人的事情,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他为此十分后悔。”魏濯道。
“很重要的人……他真的是如此说的……”玄幽口中喃喃地说着,魏濯觉得他似乎并不是在问自己。
他回道:“是啊,仙君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说这话时看上去很悲伤。”
魏濯叹了口气道:“我从前以为只有凡人才会有七情六欲,以为仙人皆是无情无欲,直到遇到朗月仙君,方知仙人也是人,也会和我们凡人一样有喜乐和哀伤。”
“那后来呢?”玄幽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颤抖,连神色也变得慌张起来。
“我在山上采了些草药给仙君,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他真的伤得很严重,浑身都是伤口,右臂更是惨不忍睹,几见白骨。”
“我见他脸色惨白,额上还渗出了很多冷汗,便想带他下山去。但仙君却说,不能给蛊雕以喘息的机会,否则他再也无法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他要的东西是什么吗?”玄幽问。
魏濯想了想,道:“好像是一株什么仙草。仙君还说,蛊雕之所以会一直待在这胥黎山上,是因为黎泉边上长了这样一株仙草,那蛊雕截断黎泉的水,为的就是滋养这株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