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羽山之风景依然
第138章羽山之风景依然
“秘密一旦被一个人知道了，那么它就再也不是秘密。”果不其然的说出了月落等在心中的答案，临泽清俊的容颜上露出几分笑意，“只不过今天晚上虽然是农历三十，然而现在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来不及唤出幽云之船了，我想，就算你心里着急，也得耐心等到明日初一夜里才行了。”微微眯着眼睛望向海与天的交界处，那一抹淡淡的金色晨光被那赤红的海水所笼罩，几乎快要被掩藏了光芒，然而那海平面之下的朝阳却仍旧倔强的散发着金光，静静的期待着自己一跃而出、光泽天下的那个时刻。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选择这个时辰来，为的，原本就是看看这难得一见的景色。至于那些被掩藏的记忆，我既然已经忘掉它们五百多年，那么也就不急在这一时半日的。”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月落明如秋水的眸子中映着红彤彤的火光，海浪滔天席卷而来，那黑亮的眸子中便闪烁着更加耀眼的赤红色的光亮。
索性再靠近一点，月落径直走到海水边上坐下，赤红色的海水向她的衣裙扑来，仿佛要将一切点燃，却并没有一丝半点的火星，仍旧是湿漉漉的，带着海水的腥咸。抬手遥遥指着那翻滚的海浪，月落对着身后跟着走来的临泽说道：“你看，这黎明的景色多美，朝阳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光辉一时被掩盖而妄自菲薄、放弃努力，真正灿烂耀目的阳光总是会在时机到来的时候，挥洒大地，光泽万物。”
唇角轻抬，临泽的脸上露出几分舒心的笑意。月落那笼罩在黎明前的火光中的背影暗暗沉沉，只是一个清秀纤细的轮廓，却仍旧看得出那周身散发出的倔强的气息。强盛的火光令眼睛有些模糊，朦胧之中，临泽仿佛又看到从前那个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女，牵着自己的手坐在黎明前的沙滩上，指着那水天相接处的一抹微光，兴奋的对他说“快看啊临泽，这黎明的景色多美”。
于是不再言语，临泽轻轻的走到月落身边，同样轻缓的坐下身子，陪着她一起看着那天边的金色光芒一点一点努力的向上升起，腥咸的海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拂面而过，不躲也不闪，临泽的脸上带着宁静而欢愉的微笑。
灿烂的朝阳劈开赤红色的海水一跃升入天空，明媚的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将广阔的海面照的通透，碧空湛蓝如洗，万物沐泽光辉，丝毫看不到片刻之前还遮云蔽日的赤色海水散发的似火的光芒，天地之间唯余一轮耀目的圆日，静静的挥洒着那无尽的光辉。
闲闲的一日过得悠闲而欢愉，有了计划之外突然出现的临泽在身旁，虽然不能如计划中的那般安静的坐在海滩上看完一整日的潮起潮落、日升月落，然而月落却也同他一起嬉笑玩闹，第一次看到了一个活泼顽劣，而非少年老成的临泽。
临近正午时分，望着那赤红色海水发呆的月落，正暗暗思忖着这海水之中会不会有什么鱼虾可以用来果腹，却不想身后突然响起“滋滋”的烤肉声，猛地回头，月落才发现，临泽正挥舞着手中干枯的树枝，向她炫耀着自己的先见之明。饱餐一顿之后便又是在海滩上相互追逐比武的一顿嬉闹，直到沉沉的暮色如同被蘸满墨汁的毛笔所搅拌的清水一般，迅速而轻盈的铺散开来时，追逐打闹的二人方才停止了玩闹的脚步，席地而坐，看着金红色的夕阳缓缓的降落在山的那一边。
一曲悠扬的洞箫之声难得的没有往昔的悲凉，安静的坐在海滩之上看着金红色的夕阳一寸一寸将那余晖收进囊中，感受着周身一点一点降下去的温度，月落将那支始终插在发髻的银簪抽落在掌心之中。如水的青丝散落，顺着湿咸的海风在空中肆恣飘散，却有那么几缕墨发仍旧在那掌心之中的银簪周围流连，镂空的蝶翼轻轻颤动，黄色的珠子映着那赤色的光芒，晶莹剔透。
“时间差不多了。”一曲悠扬的洞箫之声再是流转万千，却始终有止歇的那一刻。将润玉的洞箫重新别在腰肌，抬眼看看已经完全黑暗的天色，一直站在月落身后的临泽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我虽然知道从这里可以进入忘川河的源头，但是法咒什么的我并不知道，就算知道，我这几百年的修为也是不够，所以，还要劳烦你带着我了。”声音里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临泽却并没有转过脸去看向月落的侧影。
“没关系，你没有多沉，我想我还是带的动你的。”笑意盈盈，月落语气轻松，仿佛下一刻她要做的并不是借助秘术而召唤出难得出现于六界之内的幽云之船，而是随随便便的做些什么，甚至，只是开一个玩笑。
纤细的身影一跃而起，嫩黄色的衣裙随着海风轻轻飘荡，双足点着赤红的海面一路踏上一块褐色的礁石，足下朵朵水花溅起，仿若一朵朵似火的红莲绽放。待到听得临泽也立在这一方大海中央的礁石之上，月落双手结伽，口中默念着来时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法咒，暗暗催动体内隐藏的力量，四溢的金光渐渐强盛，将她与身后的临泽一同笼罩在金色的光环之中。
方才还平静如镜的海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赤红色的巨浪一阵高过一阵，夹杂着排山倒海之势向他们呼啸而来，重重的拍打在那金色的结界之上，使得那金色的光圈微微的颤动，遮星蔽月，若说前一天晚上他们看不到那星光与月芒是因着那冲天的火光，那么今日的看不见那如墨的夜色，却真真正正的是被那千百丈高的巨浪所笼罩遮蔽。赤红色的海水漫天漫地，将月落和临泽紧紧包围在中央，嘶吼着，怒号着，拍打着，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将他们撕碎，将他们赶出。
口中的法咒越念越快，月落的额头上隐隐的浮现出细碎的汗珠，笼罩在周身的金色光芒愈发强盛，金色的结界侵占的地界愈发强大，两厢激撞的隆隆声震耳欲聋，终于在一瞬间金光暴涨，如金色的利刃一般直直的劈开那包围在四周的赤红色海水，在那滔天的巨浪之中生生的劈开一道金色的裂口，劈出一条平坦的延绵的金色小路，而那遥远的路的尽头，一艘通体黝黑的大船慢慢的浮上海面。
心中不由得一喜，眼看着那从海底深处浮起的幽云之船越驶越近，月落来不及回望一眼始终站在身后的临泽，只是将手伸到背后冲他摇了摇，迎着猛烈的海风，口中大声喊道：“船浮起来的时间不会太长，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上去。一，二，三！”
小小的“三”字被猛烈的海风吹得飘摇破碎，没等临泽听清，月落的尾音便已经被狂怒的海风撕得粉碎，不留一点痕迹的飘散在腥咸潮湿的空气中。随着月落那纤细瘦弱的身形纵身一跃，临泽云靴一点，素色的锦袍在狂烈的海风中猎猎作响，踩着璀璨耀目的金色小路，临泽几乎是紧随着月落的脚步落在了那巨大的甲板之上，却惊讶的发现，虽然是刚刚从海底深处浮起，然而那幽黑光亮的甲板之上却干燥而光洁，没有沾染丝毫的水珠。
甲板上蓦地落了两个人，缓缓行驶的幽云之船在赤红色的海面上稍稍停顿了片刻，觉察出再无其他生命想要随船而入，便在月落巨大的力量的指挥之下，拖着庞大的身子灵巧的掉了个头，乘风破浪，缓缓的向它浮出海面的地方驶去。
身侧虽然仍旧是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的滔天巨浪，耳畔虽然仍旧是摧拉枯朽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然而月落那粉嫩的脸庞上却浮上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两颊微红，眼见着幽云之船行驶的平稳，月落终于顾得上转头看一看伫立身后的临泽，笑意盈盈的向他挥了挥手。不过片刻之间，幽云之船已经驶回方才浮出海面的水域，望一眼那巨大而迅猛的海底漩涡，月落忍不住兴奋的冲着临泽大声喊道：“目前一切顺利，我们要做好下潜入水的准备啦。”
微笑着冲她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月落此行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忘川河的源头究竟是坦途一片还是困厄重重，看着月落那兴奋愉悦的模样，临泽的心中也只是涌出一种不由自主的快乐。
幽云之船劈开那狂怒迅猛的漩涡，载着两人缓缓下潜入水。赤红色的海水渐渐漫上幽黑的甲板，却在接近中心的一刹那间被弹了出去，而那被漫过的地方，却丝毫没有留下一丝水痕。悉心感受着幽云之船散发出的强大的穿云破月之力，月落稳着激动的心情源源不断地向大船注入力量。
眼见着自己与临泽即将要随着幽云之船沉入海底，却不知为何忽然间一个大浪卷来，一直护着他们二人的金色结界裂开了一道缝隙，赤红色的海水铺天盖地般的兜头而来，将他们二人袭击的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