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江湖相逢恨时晚
第133章江湖相逢恨时晚
脸颊上浮起的两朵红晕在朦胧的月光下浅浅的晕开，洛川面带女儿家的娇羞酣态，清凌凌的双眸却兀自避开月落的视线，错过脸去，语意淡然通透的说道：“我一直知道，临泽他心里是有你的。
“洛川……我……”没有料到洛川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月落盈盈的笑意僵在脸上，下意识的轻声唤了洛川的名字，却唇舌相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洛川将那刻意错开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月落那十分尴尬的面容之上，姣好的面容上浮起几分清浅的笑容，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之意，“落儿，你不用自责，临川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元祭之礼那日的宴席之上，他那一曲悠扬的洞箫之声，吹奏的本就是对你的万千心意，我坐在宴席之中，原本就听得分明。但是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一般，站出身子来和着他的箫声共舞一曲。所以，此刻临泽心中仍然有你，却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我自己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栽进去而已。”
“可是这几天的相处，我看得出临泽他……”月落想着临泽这几日来的种种表现与情状，心下略带迟疑，口中的话便说的迟缓，却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想象着元日之时的月下共舞，素衣锦袍的少年洞箫在手临风而立，绯红衣裙的少女舞步轻盈翩翩袅袅，那日的月光清泠泠的将银辉洒满，那景象，该是多么的引人入胜。
“嗯，我也觉察到了，所以我才一直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似乎是知道月落想要说什么，洛川点点头接口说道，“我洛川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唇边浮起几点笑容，洛川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令人油然起敬的豪气。
“那是自然的，你可是英雄豪气万丈高的洛川啊！”被洛川的话惹得笑出声来，月落抬手拍拍洛川的肩膀，仿佛即将功夫战场的豪迈男儿那般，连她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沾染上了十分的英气。
“所以我说你不必自责，”同样笑着拍拍月落的肩膀，洛川望向她的双眸中净是澄澈明净，“只不过，我看得出来，临泽他虽对我暗中情意颇深，然而此刻心中仍旧有你，其实是因为一些谁都不知道的过去的事情，心结未解，总归是不能彻底放下的。虽然，我对此并不在意，漫漫修仙岁月中，谁还会没有一点儿藏在心底角落里的秘密？只是我猜，临泽这段不被人知道的过去，或许正是你已经忘却、然而却依旧纠缠着你日夜不安的过去。”
“是，你猜的没错，虽然我不知道我忘记的那段过去是不是与临泽有关，然而它确实日夜纠缠，让我犹豫不定。”望着洛川那豁达澄澈的眸子，月落只觉得自己长久以来憋闷在胸中的那一口难解之气，似是被谁戳破了一个细细的小口，那憋闷的气息正一点一点从那小口中散逸出来，令她沉重的胸口一点一点轻松起来。
莫名的投缘，莫名的相信。
“我知道，你之所以犹豫着不敢想起，是怕那最后的真相你无法面对，”面色淡然，洛川交好的面容被那朦胧的星光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银边，宁静而安详，“落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跟你很投缘么？”
“大概因为你我虽然能够把所有的事情和道理都想得足够明白和透彻，但是却始终控制不了自己，始终改变不了那倔强而执着的性子吧。”唇边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月落看向洛川的目光中似是惺惺相惜，却又似是带着自嘲。
“所以，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那么你到最后的最后，还是会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哪怕那真相不堪入目，你还是想要知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这样犹犹豫豫的浪费时间了，去问江凌枫也好，去逼江凌枫也罢，他是冥界之主，你总是能找到你想要放弃却始终无法放弃的真相的。”脸上的笑意同月落眸色之中的如出一辙，洛川在笑月落执着，在叹月落倔强，却又何尝不是在笑自己，不是在叹息自己？只不过，自己终究比她的命好一些罢了，没有这许多的折腾便能守在两情相悦之人的身旁。眼前浮现起临泽那素衣锦袍的翩翩身姿，洛川的心中漾起了温暖的感觉。
“到现在我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相见恨晚’的感觉，若是来日有机会，洛川你愿意跟我痛饮一场么？”唇角绽放出一个豪迈的笑容，站起身来看着仍旧坐在片片青瓦之上的洛川，月落只觉得心中豪意满满，尽是“早先未见君”的惋惜之情。
“江湖既相逢，何必曾相识。”娇美的容颜上亦是英姿勃勃、意气风发，洛川亦是站起身来，衣裙绯红，映出热烈的情绪。
月下相视一笑，衣裙飘荡在晚风之中，明明是两个身形娇小纤细的女子在这漫漫长夜护诉心底的秘密，却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英武兄弟把酒言欢，无端的令这深沉的夜色充满了豪迈之情。
夜深沉，意阑珊。
青瓦屋檐上的悄声细语渐收，而豪迈之情不减。耳听着这深夜中时不时响起的鸡鸣狗吠之声，耳畔那欢笑的言语却萦绕不去，抬头望一眼那几乎消失不见的未满之月，从屋檐下缓步走出的公淳容良，借着那黯淡的星光看着手中那摊开的折扇。
烟雨重楼，清波杨柳，曾经沧海，如今又是哪朵青云无悔，缠绵流连在巫山之侧？
魔界的守卫一重接着一重，阴沉压抑的气氛并不因为新魔君的登基而减少分毫，反而是平静之下暗潮涌动，令人风声鹤唳间难免有些草木皆兵，往昔那些闲云野鹤般看似不务正业的魔族中人，此刻偶然相遇，却也是神色严肃，脚步匆匆。到底是新换了魔君，改朝换代总少不了流血牺牲，亦少不了谋反夺权的蠢蠢欲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或对新上任的魔君表示忠心，或面容不改却在暗地里搅动心思。
是以再次踏上魔界的土地，月落便觉得那昔日本就压抑阴郁的魔界空气，此刻更是多了重重的惊险，每走一步便要小心翼翼，步步惊心亦不算虚妄。只不过那魔界的重重守卫虽然森严冷酷，然而却不似先前那般对月落谨慎提防，从踏入魔界的那一刻起，到月落此时站在与江凌枫同住的小院之前，竟无一人上前阻拦询问，甚至没有一个人多看她一眼，畅通无阻犹如无人之地。
“这算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给的报答么？”远远的便看到站在院子里掐弄着一朵红色鸢尾花的暗月，月落步履沉稳的走到她面前，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魔界没有温度的阳光沉寂的洒在她微微有些泛白的脸上，描出几分冰冷。
“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小气了。”将那摇摆在风中的鸢尾花掐落枝头拿在掌中把玩，红色的汁液顺着断口缓缓流落，仿若一滴鲜红的血泪，在这苍白的阳光下冰冷的快要凝结，“更何况，你这么轻易的就把无薇草叶给了牧辰，不过是想让则瑀派出去的心腹早点收手罢了。维护六界安危，你倒也会做起这种事情了。”一抹奸邪的笑意勾起在唇角，今日的暗月并没有戴面纱。
“憋久了是要透透气，那面纱不用也好，是时候让天下认识认识你的真面目了。”没有顺着暗月的话继续说下去，月落也是顺手摘下一朵红色鸢尾花，只是那花朵尚未开放，小小的一个花苞搁在掌心里，娇嫩欲滴，瞅着眼前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月落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爽。
“现在还为时过早，你我之间不是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么，只不过我设了结界，旁人进不来罢了。”唇角的笑意更深，暗月的话语暧昧不明，兀自摆弄着那朵鸢尾花，目光精锐明亮。
“呦，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愿意与我坦诚相见呢？”故意拖长了语调，月落将搁在掌心的鸢尾花苞一瓣一瓣强行掰开，红色的汁水染红了白皙的指尖，月落将剥开的鸢尾花举在暗月面前，声音幽幽的说道：“那么，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就一并敞敞亮亮的说出来吧，要不然我还得跟对待这花苞一样，费心的一点儿一点儿撕开。我费一会儿时间倒是没什么，只怕疼得那个人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