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翌日,从早间,裴府就热闹的很。不时有轿子前来。裴彦傅干脆躲在书房中,眼不见为净。
文人雅士从府邸正门结伴而入。不过半日,整个怀京都知道裴府在办诗会。
孟阮清和陈君琮一早就来了,看着裴府的家仆忙着布置。
诗会选在后院一处阁楼。四面用竹帘围起,阁楼上摆了几排桌案,笔墨纸砚俱全。从楼上往下看,正是裴府的花园和鱼池。
“你说维崧怎么想起来办诗会了?”
孟阮清从昨日到现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裴潋反常的缘由。偏偏裴潋到现在也没个人影。心中好奇又无处发泄,不禁用竹扇敲着手心。
平日里,孟阮清鲜少拿着扇子附庸风雅。可今日毕竟是诗会,文人齐聚。他就算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
“你我与他同日相识,你不知道,我又怎的知道。”
陈君琮摊手很是无奈。
说起与裴潋相识的原因。还是当年裴彦傅诓裴潋写殿试的策论呈给官家,走的是“特奏名”的路子。官家对裴潋的策论很是满意,直接定了一甲进士及第。
结果,在官家御赐给登科进士的琼林苑闻喜宴时,有贡士不满,认为裴潋徒有虚名。他与孟阮清帮着裴潋讽刺那贡士几句,至此便相识了。
其实,官家公示了裴潋的策论,他们都看过。孟阮清与他也是真心叹服。只偏偏有人,不甘名次屈居于后罢了。
裴潋刚掀了竹帘进来,就见人群中,孟阮清和陈君琮站在一处,两人各穿了灰色与竹青的冰裂梅纹圆领,倒也衬今日的诗会。
“益之兄,仲未兄。”
他脸上带着笑,热情拱手上前。
两个人转身,被裴潋吓了一跳。眼皮突突地跳,总觉得没好事。
“维崧兄。”
孟阮清与陈君琮拱手还礼,笑的真挚,心里在诽腹对方又想做什么。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裴潋却还不着手家仆安排座位,只对着请来的文人见礼。可谓左右逢源。
他今日穿了件黛紫提花圆领。没戴笼巾,只系了黑色网布抹额,露出用玉簪束起的墨发。
衡朝在太祖时,紫色还是皇室御用之色。但民间在衣裳选择上又偏爱紫色,屡禁不止。最后太祖索性下令不禁紫色。至此,皇室的衣物颜色真与民间无异了,只在布料做工上有所差别。
每人都寒暄几句后,裴潋又转回孟阮清与陈君琮身边。他扬眉,心情很不错。
“待会儿,还要仰仗二位好友。”
裴潋模样生的是怀京数一数二的好。今日又穿的风雅,一改往日风格。本就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如此倒更甚了。
“你等会儿。”陈君琮听出他话里不对,忙打住,“我总觉得没好事。”
“仲未说的有理,我们可只是来赴诗会。”
孟阮清赶紧附和。
他们俩实在是被裴潋坑了不知多少次。自相识以来,裴潋给他们挖的坑那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就怕哪日进去就出不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孟阮清,陈君琮生生被裴潋坑成了官场的狐狸。除了他,别人拿他们还真没辙。
裴潋笑意不变,揽着陈君琮的肩就开始忽悠。“我何时让你们做过坏事?”
孟阮清与陈君琮默默对视,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东西。
坏事他们还真没替裴潋少做,黑锅也没少背。
就拿那个被裴潋一脚踢断腿的贪官来说。
裴潋的脚才刚收回去,就对孟阮清道:“孟大人,你我是文官。当行事斯文。纵然何大人有罪,你也不能用私刑不是。”
站在裴潋身边的孟阮清当场被裴潋厚脸皮的程度惊到了。那贪官背对着他们,没看到谁动的脚。裴潋这么说了,就真嚎起来,说他行事粗暴无礼,私下用刑。
别的不说,他这细胳膊腿,哪里像是会打人的?
可怜孟阮清生生背了那口黑锅,至今没洗清……
见他们二人不语,裴潋加大忽悠力度。“这可是搏美名的事……”
陈君琮抬眼,“搏美名的事,你自己不做?”
裴潋回答的真诚,“你们比裴某擅长。”
三人正说着,就听家仆上前道:“右司郎中府的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