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真相 “对她而言的一场骗局”……
凌文月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的娇宠了好几个月的外室,御赐的侧妃一夜之间变成了男人,现在正在和自己失散了八年的哥哥打在一起,分也分不开,她只闭紧了双眼,沉浸在这个久远而又光怪陆离的梦中,迟迟不醒。
梦里的场景又换了个方向,这时候的她比自己印象中的年纪要小一些,但已换上了男装,此时正一手握着一把头发,一手撑在桌子上,对外头喊:
“清欢!清欢你去哪了!快帮我找找头绳!”
“来了来了。”
小丫鬟熟悉的笑声近了,叽叽喳喳的像雀儿一般。这样欢快的笑声大概太久没有见到了,久的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然后往下坠,往下坠,坠……
咚!
“怎么回事你们这里是怎么做的,毛手毛脚的,居然让病人掉下来了,躲开躲开,我来。”凌斐擦了擦脸上方才因为打架挂的彩,推了想要帮忙的小丫头下把,长臂一伸就把凌文月捞了起来,“我来抱!”
“军爷,您看这。”老妇有几分犹豫,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一想人家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抱一抱也没什么,有她什么事呢。于是果断闭上了嘴,往后退到了一处。
凌斐倒是没在意,只掂量一阵后就将凌文月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少女中衣本就松散,他这么一下便挣开了她本就要碎掉的衣带,只见日光一晃,雪肩就这般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王虎和副将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只有段瑾依旧倚靠在门槛处,眼睛咋也不咋地盯着。
“看什么看。”他瞪了回去,刚想抽出拳头再打一架,猛然想起自己脸上还疼着,于是化拳为瞪,恨不得把段瑾盯穿,“滚边儿去。”
后者倒是不在意,只是在对方走出院子的时候又急匆匆跟了上去,只是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人给叫住了。
“喂,我说。”凌斐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凌文月转身看向他,“你跟上来做什么啊,你哪位啊。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和我妹是什么关系,从今天起,你俩没关系了,知道吗。”
段瑾抱着手臂看着面前同自己张牙舞爪的青年,突然明白方才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不是因为他和凌文月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也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就是在自己心里默念了无数回的“凌斐”,而是因为他的性子。
这家伙那张牙舞爪,一言不合就发脾气,大大咧咧有事没事也要摆着一副纨绔脸的性格,简直同失忆前的凌文月一模一样。
“还是失忆了可爱。”他摸着下巴,点点头肯定到。
凌斐瞪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大跨步抱着人离开了,只是在临走前又给王虎塞了一小袋金子,就当是这些日子照顾凌文月的谢金。
青年淌着雨水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绕了回来,站在门边对段瑾指了指。
“我付的是我妹妹的诊金,和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罢又狠狠瞪了段瑾一眼,用一种你要是再敢跟来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狠狠扫了他浑身上下单扫了个遍,最后轻哼一声离开了村子。
他静静的目送兄妹二人的远去,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来了那日凌文月失忆前他们两个的最后一次见面,好像也是如此这般,大吵一架,随后转身离去,再回来时仿佛已经变了个人,一脸呆样,完全没了从前的嚣张跋扈。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他们二人流亡在外,上有人想要她死,下有人想要他的命,跟着他就算不被自己的仇家追杀,迟早也会被他连累。听他们所说这个真正的凌斐好歹也是一方叛军的首领,大抵也是个将军之类的,有他护着凌文月,倒也安心。
“公,公子。”小丫头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个头,扯了扯他的袖子,“您别难过啊,我觉得主公不是那个意思,你和那个姑娘看起来还是很般配的,就是你可能没银子,所以人哥哥才不喜欢她跟着你,哎哟,哥。”
王虎提着小丫头的耳朵斥了一声,转身对段瑾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公子,我妹妹就是有点心直口快,你别介意,行了你,还不快赶紧回去。看你丢人的。”
“无妨。”段瑾摇摇头,转身对王虎行了个礼,“这几日多有叨扰,应是我向二位道歉才是。”
“不会不会。哎对,兄弟你的衣服穿的还算合身吧。我看你个子比我高这么多,我还以为你穿不进去呢,唉你推我做啥,有啥事么?”
“没什么。”青年眉眼弯弯,看起来就是一副纯良好骗的样子,“就是有些事想要问问兄弟你。”
***
凌文也的事情解决了,但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没有解决。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本该一醒来就弄明白的,奈何一醒来就现实被两个消息冲昏了头脑,待想起时已过午时三刻了。
青年忍着身上的剧痛在王虎身边坐下――方才和凌斐的交手他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一直处于下风,若不是凌斐只是存心想让他难堪,他这会儿只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兄弟,你刚才问的是什么来着,你问他们是谁?”王虎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唏哩呼噜地就大口吞咽了下去,凉水在他的喉间碰撞,咚咚的响,“我看你这样穿的挺好的,口音也不像并州人,你是雍州来的吧。唉你们贴着皇都不知道,咱们大宛已经差不多了。”
“差不多?”他一愣,追问,“这是怎么个说法。”
王虎打了个饱嗝,随手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喏,你看,这里是青州,这里是雍州,这里是并州。还有这儿,这是益州。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哥我这段时间也不是白混的,去去去。”
丫儿瞪他一眼,端着凉水走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还时不时传来喝水的咕嘟咕嘟声。
王虎又在木桌上笔划了一下,接着道:“你看啊,然后呢,咱们就在这儿,北方是吧,地大物博,宽啊,多方便打仗你说是不。再说了,咱们的主公谁啊,堂堂大宛战神的亲儿子,虽然他们嫌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太想要我吧,但我可是经过了解的,我敢说,跟着他,咱哥俩绝对有肉吃。唉不对,你不需要,你都是人家妹夫了。”
说着又往前凑了凑,挑眉扯笑道:“唉你和那姑娘到底什么关系啊,怎的人家一见面就要打你。不过你既然能和她在一起,想必身份也不低吧。”
还挺低的,虽然皇上说了但圣旨却没下,所以毕竟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个通房而已。
段瑾将脸别到一边,选择拒绝回答。
王虎也十分心神领会地向后仰了仰,笑道:“行,知道你不方便。那我接着说啊,总之呢,现在整个国家四分五裂的,不过据我听说啊听说,这青州那边,还有益州那边也正想着要造反来的,但是你晓得吧,这规模不如咱并州军大,咱现在就是等着个时机,等时机一成熟,这啪的一下,还怕不能赢吗。”
他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在自己眼前神采飞扬的王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很讨厌现在的大宛。”
段家当时一家被流放至青州,他拼死逃出后一个不查同木容走散,后被卖到汴京,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青楼的床上。这一路上虽也见到几个模样古怪的人在四处打探,但他这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复仇,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些事,如今想想,这些人大抵就是叛军的探子。
只是......他看着王虎那恨不得要咬下明帝一块肉的神色,突然有些语塞。
他年少时满城写诗赴宴的时候,那时候长安城处处歌舞升平,人人脸上都挂着喜色,似乎对每一天都充满着期待,他那时候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下去,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想要造反。
可长安的表现给皇上看,给贵妃看的那个太平盛世,就真的是太平吗?
“其实以前咱们的日子还是挺好过的。”王虎叹了口气,“那时候啊,风调雨顺,连年都是丰收。可后来呢,后来,大概是七八年吧,好多事都变了,大旱,洪水,这连年的灾祸啊,可上头连个银子都舍不得赏,咱们饿啊,后来这时候你猜猜怎么着。安世子来了!”
段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安世子就是他说的凌斐,心道原来如此,真世子在这当叛军首领,假世子在汴京醉生梦死迷惑皇上消除戒心,兄妹俩里应外合,若是没有凌文月突然失忆这一遭,这倒是好一出双簧戏。
“不过安王爷去哪了。”
王虎摇摇头:“我也不知,有人说是失踪了,也有人说这是爹和儿子闹掰了所以儿子要自立为王,不过各种说法多了去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安王爷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