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堂下一跪难抽身
第398章堂下一跪难抽身
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匪气十足的衙役离开,从福康园掌柜家中找到的唯一证据,就这样被他们带走。沐凙陷入沉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衙门老爷未必是个替民做主的父母官,弄不好事情搞砸,魏大也会被随便安个罪名,打入牢狱之中,从此喊冤受苦,无人知晓。
见大人皱着眉头,满目疑虑,魏小道:“沐大人,我家兄弟可是出状况了?”
“无妨,你且宽心些,静观其变吧。”沐凙笑了笑,安慰道。他将马夫叫道跟前,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块木牌来。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他便将腰牌一直保留在了身上,偶尔拿出来看上几眼,回忆一下曾经那些个活在念想中的人,是是非非早已不重要,人一旦选择离开,总要在心里空出片隐蔽之处,偷偷留给思念。
“拿上此物,若今后遇到任何困难,或是自行无法解决的棘手之事,立刻快马返回京城,去楚府找楚大夫,只要你说明缘由,他定会帮你。”沐凙眼神坚毅,好似到了生死关头一般。
作为皇宫里的太医,一辈子见过最多的,恐怕就是生死。因而,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来说,似乎并不会感到格外慌乱。不同的事,村中下毒始末,牵扯到无辜百姓太多,一旦无法控制今后的局面,将会有更多人身患重疾,最后瘫软床榻之上,郁郁而终。
马夫的心里感到一阵悸动,听到大人这番嘱托,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将腰牌收好,不知不觉中,手脚已透凉如冰。
衙门中,前去取证的衙役赶了回来,将几个粗布口袋往地上一扔。魏大甚为激动,他心想,那福康园的掌柜纵然有三头六臂,上通天神的本事,也不能睁着眼睛,在证据面前瞒天过海吧。
遗憾的是,魏大所想,实在是太过稚嫩。
堂上高座的老爷眯起眼睛来,看着地上几个被填塞满当的袋子,半天丢出句话来,说道:“本官来问你,这些就是所谓的证据吗?”
魏大不敢马虎,忍着身上的剧痛,一步三晃的走到衙役身边,仔仔细细的盯着袋子瞅了半天。
一转身,跪在地上磕头道:“启禀青天大老爷,这些物件就是从那歹毒的掌柜家中搜来,草民敢以项上人头作为担保,绝对不假!”
“好!”老爷一拍惊堂木,大呵一声,又道:“带到后堂,让师爷前去查验,若此事属实,衙役听令,前往福康园即可拿人!”
师爷站起身来,迈着细碎的小步,一手摸着唇上那两根八撇胡子,一手指着堂中衙役,让他们拎起袋子去后堂,活像个跳脚的猴子。
呈堂的证物,即便是要验明真伪,也得当堂来做。这样从堂前鬼鬼祟祟的带到堂后,万一被调包更换了,或是有人故意从中做些不利的手脚,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喽。
可是,衙门大老爷的意思,魏大总不好起身阻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个袋子被衙役带走,奔着后堂而去。
“呦,师爷您这是?”掌柜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道。
“小爷我亲自给您送点东西来,怎么,掌柜的接还是不接呀?”师爷两手抱拳,上前一拜,瞧这情形,指不定私下勾结了多少害人的事情。
他使了个眼色,一对小眼睛叽里咕噜转着,衙役明白师爷的意思,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袋子,转身站在两边,只看,却不语。
掌柜的瞅了瞅,心里笑道:“这个魏大真是愚笨至极,如今证据就在此处,你又能奈我何?”
师爷见掌柜的偷笑,向前靠了几步,低声道:“给你半柱香的工夫,应该够了吧?”
掌柜一笑,说道:“放心,这些都是小把戏而已。”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了一锭金元宝,偷偷的塞给了师爷。
“这,这不太好吧。”师爷笑着,手里动作极快,话音刚落的时候,能闪瞎人眼睛的金子,早就落袋为安喽。
几个衙役被打发走,掌柜赶忙从后门溜了出去,冲着马车吹了声口哨,里面下来两个药铺的伙计来。
“快!”只言一个字,两人立马心领神会,掀起了马车轿厢的遮帘,从上面拖下几袋子沉甸甸的东西,从模样上看,与堂上魏大所提供的证据比,基本上难以分别出异样来。
还真是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好一个狸猫换太子的勾当,就在悄无声息中做的不声不响,可怜的魏大,依旧跪在堂上,等待他的不是检验的结果,而是面前的青天大老爷,好不留情的指鹿为马。
有衙役来到师爷面前,耳边低语了几个字,匆匆离开。
“启禀老爷,查验的结果……”师爷故意拉高了音调,话至一半,贼眉鼠眼的冲着魏大撇嘴一笑。
“结果如何啊?”老爷装模作样的问道,实则心里早有定数,怕是这衙门里,只有跪在地上的魏大一人,还被这**险的财狼,蒙在鼓里,而不知此刻,已是身陷险境。
“结果就是,魏大以寻常之物冒充毒药,诬陷福康园药铺的掌柜,至于村中百姓身患重疾,也与那袋子并无任何关系,只是寻常的赤芍粉末而已,此物为清热凉血之药,药典中从未记载过有何毒性!”师爷脸上的笑陡然消失,随后指着魏大厉声道。
这个结果好似让老爷有些“吃惊”,他指着堂下之人,蹙眉道:“好你个奸诈草民,竟以这等手段诬蔑药铺掌柜,依本老爷看,你这刁民分明就是做了手脚,村中百姓之疾,怕是与你有关!”
没有将掌柜告倒,魏大已是感到震惊。这会又被扣上了一顶害人的帽子,显然是料想不及的灾祸,乍眼之际,就成了罪人。
“不,不可能,沐大人从掌柜家中偷出那些袋子的时候,分明检验过,只要相互混在一起,倒入泉眼中,便能成了害人的毒药。对,混在一起!”魏大好似语无伦次起来,没有老爷的允许,猛地站起身来,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来人啊,将这歹毒之人给我押入大牢,改日再审!”老爷一声令下,几个衙役上前,不由分说,拉着魏大就奔大牢而去。
“冤枉啊,草民冤枉了……”魏大打开了嗓子高声喊道,在这衙门府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替他说上一句。老爷不屑的轻笑道:“冤枉?敢闯衙门的人,就是冤枉你又如何?”
“好!”堂后传来拍巴掌的声音,只见福康园的掌柜一撩帘子,自顾走上前来,与老爷四目相对,同声奸笑起来。
“这个魏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打听打听,我这个药铺掌柜跟衙门大老爷是何等关系。”掌柜上前,又是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堂上拍着惊堂木,带着官场威风劲的老爷,此时见到了钱财,好似走入醉香楼里,搂着风尘女子的浪荡之人,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阴冷和潮湿的衙门大牢里,关押的基本都是村中寻常百姓。有的是家中丢了耕牛,有的是女儿被拉去做了小妾,只要告到衙门中的,最终都会落得如此惨状。
魏大此时才明白过来,那明镜高悬下,坐着的不是百姓的父母官,而是吃人肉不吐骨头的狗官。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东西,快放我出去!”魏大两眼冒火,拼命的喊叫着,手上的铁链被摇晃得哗啦哗啦作响,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哪怕看管牢狱的那些个看守,也只顾嬉闹闲聊,似乎早已习惯。
折腾了半天,魏大靠着湿漉漉的墙壁坐在枯草堆上,想起沐大人跟自己说过的话,而此时悔恨,怕是早已没了机会。
他耷拉着脑袋,想起好容易查找回来的证据,就这样拱手送给了衙门老爷,即便擒住那该死的福康园掌柜,也没法子定他的罪名。
一时间,各种悔恨和懊恼涌上心头,魏大想起了家中焦急等待自己的弟弟,还有因为此事而断送了性命的妹妹鲁瑶,更有一心救助村中百姓于危难中的沐大人……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啊!”魏大攥着拳头,疯了一般打向石头墙壁,顿时鲜血直流,可他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内心极度的伤痛,早已让他麻痹。
离开衙门的药铺掌柜,极其嚣张,让马车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还不忘来到魏氏兄弟的家门口,让身边的伙计鸣金。
听到动静的魏小走出院子,心中又恨又急。能见到掌柜的这般狂妄,定是哥哥在衙门中出了事。
“魏兄,沐大人让你回去。”马夫走出屋子,在其耳边低声道。此刻,这极爱冲动的弟弟,全头攥得咔咔作响,再稍晚些劝阻,怕是与那掌柜动起手来。
沐凙稳稳的坐在屋子里,他知道,魏大一定是出了问题。可眼前之事,冒然前去显然不是办法,得重新想个法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