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上天一场及时雨

第403章上天一场及时雨

透过监牢墙壁上通风的空洞，阵阵火光闪动，好似几百号人站在外边，手中举着火把一般。还未等掌柜的有所反应，之听咣当一声，衙门大牢的门被撞开，大老爷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连滚带爬，摔在了沐凙大人的监牢前。

这一幕，倒是把掌柜惊住，他赶紧上前把老爷扶起来，却反遭一个响亮的大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老爷，是我啊！”掌柜被打得莫名其妙，瞪着眼睛喊道。

“本官打的就是你，若不是你惹祸上身，怎么会得罪了沐大人，如今朝廷命官也被抓入这阴湿的监牢中，此事都是因你祸害村中百姓，歹心投毒，谋取私利！”老爷“义正言辞”道，好似隔了一夜，跟换了个人似的，竟仇视起福康园药铺的掌柜。

外边的火光通透而明亮，还不时传来阵阵号令之声，听上去并不像是村中百姓。沐凙正纳闷的时候，见到衙门的师爷弓着腰在前面走着，身后跟来两个人。

“楚大夫，商大人，您们这是？”沐凙惊讶的看到两位大人，好似如获至宝一般欣喜。

“外边是什么情况？”楚大夫皱了皱眉头，问道。

老爷赶紧上前，毕恭毕敬的跪在众人面前，一边哭丧着磕头，一边说道：“都是我这有眼不识泰山的狗官误信他人谗言，才会囚禁了沐太医和两位大人，还请大夫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吧。”

很快，衙门大牢外走进一人来，还真是将所有人都震惊住了，尤其是楚大夫。

“顼大将军？你，你为何会在此处呢？”楚大人激动的走上前去，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问道。能在为难之时，救自己与水火的，恐怕就只有晟睿了。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晟睿也不多做解释，看那狗官还趴在地上，上前就是一脚，厉声道：“还不赶紧腾出地方来，让这些个大人好生休息一晚，明日回京！”

离开了阴冷潮湿的监牢后，衙门老爷给几位安排了住处。好似一场风波就这样戏剧性的乍眼过去了，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顼将军，现在能说说了吧？”楚大夫站坐在椅子上问道，桌上摆满了吃食，都是衙门老爷准备的，生怕哪里照顾不周，各位大人都是京城之中响当当的人物，随便一句话，都能淹没了他这座小破庙。

可楚大夫只吃了几杯酒，似乎没有心思吃饭，心里总觉得此事蹊跷的很。从马夫前来通知自己，到衙门口与衙役交手，之后这群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群起而攻之，不顾及大人的命官身份，硬是擒了去，打入监牢。

眼下更是令人摸不到头脑，就在危机四伏之时，顼将军带来数百将士，都快要把衙门老爷吓破了胆，这才得以脱离险境。

看着楚大夫不问清缘由誓不罢休的模样，晟睿端起酒杯，自顾吃入口中，好似心中酝酿了片刻之后，才娓娓道来其中之事。

原来，自从沐凙离开皇宫，去往梁安之地后，华贵人就已暗中派人，秘密护着大人周全。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绝不能跳出来，表露身份。

可是，当沐凙被擒，马夫带来楚大夫和商大人之后，事情变得无法控制。那衙门老爷听信师爷的话，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朝廷的命官只有在京城之中，才有显赫的地位和荣耀，至于这等小山村中，即便是死在了衙门里，也未必有人知晓。

所以，老爷决定大着胆子，把楚大夫和商大人抓起来，待几日之后，京城之中并无异样，再于监牢里秘密处决，就地掩埋，就是神仙也破不了此案。

这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可都在华贵人秘密派出之人的掌控中。此人见势不妙，只能快马传回消息，这才等来了顼将军的并将，顺利解围，救下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听了晟睿的一番解释之后，楚大夫才渐渐明白过来。沐凙离宫，这一路上都有华贵人的眼睛盯着，即便是到了梁安，说不定也要活在华贵人的监控之下。

“老夫愚笨，敢问将军一句，皇后这样做，到底是为何？”楚大夫问道。

晟睿皱起了眉头，好似其中原因并不想提及半个字，思前想后了半天，叹了口气，说道：“哎，还不是因为妹妹顼彩吗？”

“顼彩小主？这件事竟如此的复杂，怎么会牵扯到皇后的妹妹？”大人摇了摇头，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

“沐太医跟顼彩两人，曾是彼此爱慕的一对佳人，此事早有传闻，当年与姐姐一同进宫的柳垚，想必大人还有印象吧，如今说来，也就不避讳什么了，她的死，正是因为无意之中得知太医跟顼彩的暧昧关系，却跑去吹了姐姐的耳边风。”晟睿说道。

提起柳垚来，楚大夫闭上眼睛，陷入沉沉的回忆中。

“老夫确有印象，当年还是仲宏为帝，顼彩小主应该算皇上的后宫嫔妃，此事若在当时张扬出去，怕是不仅仅断送了沐凙的性命，整个紫香轩中，主仆同毙，这么说，后来柳垚之死，应该跟皇后有关吧。”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楚大夫最为不耻的，就是后宫中的争斗。

不过，柳垚并不值得同情，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冒着性命之险，威胁当年的顼华，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后来呢？”大人追问道。

“后来的事情，大人自己也知道，仲澤称帝，皇上打小就与沐凙私交甚好，两人若不是君臣关系，早就结拜成兄弟了，可造化弄人，皇帝偏偏爱上顼彩，如此一来，沐凙若还留在皇宫里，不是疯掉，就是莫名的死掉，至于原因，就不需本将军跟大人分析了吧。”晟睿轻笑一声，说道。

话到了这个份上，皇后暗中护着沐凙周全，一方面是考虑到人言可畏，若太医真的死在了路上，或是去梁安之后，遭受奸人坑害，那就等于把脏水泼到了皇帝的身上。

如今的朝廷内外，沐太医和顼彩之间的那些爱慕之事，早就传得有模有样。所以，沐凙万万不能死，怕是真的丢了性命，连顼彩都会认为，一定是皇上让侍卫干的。

至于另一方面，楚大夫觉得可能性更加大一些。沐凙与妹妹顼彩两人的关系，并未有实质性的破裂，只是皇上的出现，让两人的关系中多了诸多无法面对的矛盾。

无论是皇后，还是后宫的嫔妃，都想独得皇上的专宠，哪怕只有三五年的光景，也算心满意足，不留遗憾了。

摆在皇后面前，最为棘手的，就是皇上不单单宠爱自己，还阴错阳差的爱上了顼彩。只有让沐凙活着，才会令妹妹内心深处，时常感到愧疚。

但夜幕降临，皇上临幸的眼神闪过，顼彩就会想起曾经海誓山盟的沐凙来，如此折磨下去，最终两个人男人都无法得到她的真心。

想到这里，楚大夫感到浑身冰冷，四肢麻木而僵硬。他并不希望如今的皇后是这样一个满腹心机之人，可暗中保护沐凙，不得不说明了一些问题。

他回头看了一眼晟睿，沉默了半天，开口问道：“皇后让你带兵前来，就没有说明原因吗？”

“原因？大人似乎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有人对沐大人不利，我这做将军的带兵前来，何须原因？”晟睿笑道。

这话说的，竟让大人无言以对。在朝为将者，领命出兵，救的还是北梁的太医，皇帝私下最为要好之人，确实不需什么原因。

整个夜里，楚大夫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晟睿还要快马回京城，把事情的原委跟皇后禀告。于是，留下了十个精明的兵卒，供楚大夫调用，自己匆匆上了战马，扬鞭而去。

沐凙看着捆绑结实的衙门老爷、师爷，还有福康园药铺的掌柜，及其一众伙计，却没有丝毫的开心。

一个人孤零零的往村子里走去，马夫见状，赶紧快步跟了上去。虽然，在大人面前，自己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知道大人这副魂魄尽失的样子，到底是为何。

“沐大人，您这是要去村里，临行前祭拜鲁姑娘吗？”马夫问道。

沐凙不语，停下沉重的脚步，望着湛蓝的天空中，好似几只鸿鹄飞过。他转过身来，对马夫喃喃的说道：“你去帮着楚大人他们，将那药铺中的草药，一一分给村中的百姓吧。”

马夫点了点头，却不再多问一句。他知道，大人是要一个人前去祭拜鲁瑶姑娘，毕竟，缘起之时，沐大人一生中就注定了有此一劫。

春风拂过，绿草依依，埋葬了鲁瑶的山包上旁，沐凙沉默许久，孤零零一个人不语，任有眼泪涌出，落在着生养了鲁姑娘的热土中，不见踪影。

几步之外，青葱玉树，一女子轻纱遮面，见此情景，面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