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他,让二人误会
算计他,让二人误会
王老爷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敲着桌面,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儿子王景明,慢悠悠开口:“景明,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忍这口气?”
王景明攥着拳,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甘:“爹是说肖晨?”
“正是。”王老爷端起茶盏抿了口,“肖家虽是京城首富,看着风光,但论根基人脉,未必比得上咱们王家。你当我这些日子在府里闲坐?六部那边我早已打点妥当,连主考官的门生都收了我的帖子,春闱之事,已有七八分把握。”
他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好好读书,把肖晨比下去,这才是最要紧的。”
王景明眼神一动:“爹的意思是……”
“读书闷了,就出去走走,结交些文友,活络活络人脉。”王老爷看穿了儿子的心思,却不点破,“但别忘了正经事。等你金榜题名,官袍加身,肖家算什么?肖晨又算什么?”
这话像火星子点燃了王景明心里的戾气,他猛地擡头,眼中闪过狠光:“爹放心,我绝不会输给他!”
他想起那日在茶楼远远瞥见的丁香,想起她站在肖晨身边时温顺的模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不仅要在功名上压过肖晨,让他擡不起头,还要把丁香抢回来!”
“抢回来?”王老爷挑眉。
“不止。”王景明的声音带着阴鸷,“她不是对肖晨死心塌地吗?等我把她弄到手里,定要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让她跪着给我端茶倒水,让她看着我如何风光,如何把肖家踩在脚下!”
王老爷看着儿子扭曲的神色,没斥责也没赞同,只是淡淡道:“成大事者,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但也不能少了锐气。你想做什么,爹不拦你,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去吧,把这股劲用在书本上。等你站得够高,想要的一切,自然会来。”
王景明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拳头攥得更紧了。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他心里却像压着块冰,又冷又硬——肖晨,丁香,你们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为今日的轻视,付出代价。
王景明正咬牙切齿,身旁的管家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公子若想夺回丁香,老奴倒有个计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对肖晨死了心。”
“哦?”王景明挑眉,“什么法子?”
管家往左右看了看,附在他耳边道:“咱们府里不是养着个会口技的伶人吗?那人身形与肖晨有几分相似,学起声音来更是惟妙惟肖。公子只需如此这般……”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算计:“先让人去给肖晨的好友林羽递个话,就说设了场读书会,请他去城西的醉仙楼。肖晨与林羽素来交好,定会同去。”
“然后呢?”
“然后咱们找个僻静的巷子,让那伶人扮成肖晨的模样,再安排个‘心腹’在旁搭话。”管家的声音越发压低,“就说……就说肖晨赎买丁香,不过是图个新鲜,玩腻了迟早要送回花船;如今在府里对她好,不过是哄着她把身子交出来,等春闱一结束,便再无她的立足之地。”
王景明的眼睛亮了:“让丁香听见?”
“正是。”管家点头,“咱们派人悄悄把丁香引到巷口,让她‘恰巧’听见这番话。女人最在意的就是真心,她若信了肖晨是这般薄情寡义,定会心灰意冷。到时候公子再出面,许她个体面归宿,她还能不跟着您走?”
“好!好主意!”王景明拍着桌子站起身,脸上的阴鸷化作得意的笑,“既不用硬碰硬,又能让她死心塌地跟着我,还能让肖晨尝尝被人背后议论的滋味!”
他看向管家:“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做得天衣无缝。那伶人要选最像的,搭话的人也得机灵,千万别露了破绽。”
“公子放心。”管家躬身应下,“老奴这就去安排,保准让丁香姑娘听得真真切切,由不得她不信。”
王景明走到窗边,望着肖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狠笑。丁香啊丁香,你以为肖晨是真心待你?等你听见那些话,就知道谁才是能给你安稳的人了。至于肖晨……我不仅要抢你的人,还要让你尝尝,什么叫从云端跌落泥潭。
管家办事利落,不过半日就安排妥当了一切。
那会口技的伶人姓赵,原是戏班里的台柱子,因得罪了权贵才投到王家,身形清瘦,眉眼间竟真与肖晨有几分相似。管家让他换上肖晨常穿的月白长衫,又教他模仿肖晨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在尾音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就是这样,”管家让赵伶人练了几遍,满意点头,“记住,要说得像随口闲聊,却句句往人心窝里扎。尤其提到‘花船’二字,要带点轻佻,仿佛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去处。”
另一边,派去请林羽的仆役也回来了,回话道:“林公子说,酉时在醉仙楼恭候,还特意提了让肖公子务必赏光。”
王景明坐在书房里听着回话,指尖在砚台上轻轻摩挲:“引丁香的人呢?”
“找了个曾在肖府当差的婆子,她认识丁香,也知道怎么说话能让丁香疑心。”管家道,“就说看见肖公子往城西去了,神色匆匆,好像跟人约了什么事,还说……说隐约听见‘花船旧识’几个字。”
这话说得极妙,既勾着丁香的好奇心,又暗戳戳往“肖晨藏了心事”上引。
酉时将至,肖晨果然换了衣衫,准备去赴林羽的约。丁香正在书房整理书卷,见他要出门,下意识问:“公子要去哪儿?”
“林羽约了读书会,在醉仙楼。”肖晨笑了笑,“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
他走后没多久,那婆子就溜到肖府后门,托相熟的丫鬟给丁香递了话。丁香本就心细,听婆子说“花船旧识”,心里咯噔一下——她总记得自己从前在花船上的日子,也怕肖晨会在意这些,当下便坐不住了。
“去城西看看也好,说不定只是误会。”她这样想着,悄悄换了身素净衣裳,避开耳目出了府。
按那婆子指的路,往城西巷子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丁香,不过是我从花船上赎回来解闷的。”
是肖晨的声音!
丁香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血仿佛都凉了。
就听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接话:“公子对她那般好,我还以为是动了真心呢。”
“真心?”那“肖晨”轻笑一声,语调里的冷硬格外刺耳,“读书人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瞧着新鲜罢了。她那双手虽生了冻疮,写起字来倒有几分意思,留着解闷正好。”
“那府里的少夫人……”
“傲雪?她是她,丁香是丁香。”“肖晨”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等春闱过了,新鲜劲也差不多了,再把她送回花船便是。左右不过是笔买卖,她还能翻了天去?”
“那她要是不肯呢?”
“不肯?”“肖晨”嗤笑一声,“一个贱籍出身的女子,还敢跟我谈条件?到时候打断她的腿,看她走不走。再说了,她如今对我死心塌地,不就是图个安稳?等我腻了,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她还能奈我何?”
后面的话,丁香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原来那些护着她、疼惜她的话都是假的?原来留在他身边研墨抄书的安稳,不过是“解闷”?原来他早就盘算着,等新鲜劲过了,要把她打回那个吃人的地方?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想起肖晨给她抹冻疮膏时的温柔,想起他说“你要好好爱自己”时的认真,想起雪夜里三人堆雪人时的暖意……那些画面此刻都变了味,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甜得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