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也是要哄的
女孩子也是要哄的
王景明正坐在书房里摩挲着玉佩,听见小厮回话,说肖晨去了偏院却被丁香关在门外,嘴角当即勾起一抹笑。刚要起身说“去看看”,管家已快步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公子,此刻万万动不得。”
“怎么动不得?”王景明挑眉,“她都把肖晨拒之门外了,正是我露面的好时候。”
“好时候还没到。”管家摇头,眼神笃定,“她现在只是心寒,还带着几分侥幸,说不定夜里会自己琢磨,万一觉得是误会呢?咱们这时候凑上去,反倒像是赶着去捡便宜,容易让她起疑。”
他凑近一步,又道:“您想啊,肖晨昨夜说了那番话,今晨又被拒,心里必定也犯嘀咕。以他的性子,定会再找机会解释。咱们得等,等他们俩彻底闹僵,等丁香连最后一丝念想都断了,觉得这肖府再待不下去了,那时她自己就会想走。”
“等她走出来,在外面孤苦无依的时候,公子您再‘恰巧’遇上,递上援手,那才是水到渠成。”管家说着,眼中闪过算计,“到时候她只会觉得是天意,是公子您救她于危难,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怀疑?”
王景明摩挲玉佩的手指停了停,琢磨着管家的话,觉得有理。他性子急,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哼了一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管家笑道,“昨夜那迷惑散虽过了劲,但肖晨心里必定存了疙瘩,他越想解释,越容易说错话。而丁香心里的刺,只会越扎越深。不出三日,必有分晓。”
他又补充道:“咱们只需让人远远盯着,看紧丁香的动向,别让她真寻了短见,也别让肖晨有机会彻底解开误会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王景明点点头,将玉佩揣回袖中:“行,就听你的。我倒要看看,这丁香能在肖府硬撑多久。”
肖晨在偏院外站了许久,门内始终没有动静。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丁香向来温顺,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这般拒人千里。难道真的是自己昨夜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半句不妥的言辞。
“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他低声自语,转身叫来侍立在院外的玉溪。玉溪性子活络,平日里与丁香也还算亲近。
“你去,”肖晨吩咐道,“端盏热茶过去,就说天凉了,让她暖暖身子。想法子让她把门打开,我有话跟她说。”
玉溪看了眼紧闭的院门,点点头:“公子放心,奴婢试试。”
她端着热茶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丁香姑娘,是我,玉溪。公子怕你着凉,让我送碗热茶来。”
门内沉默了片刻,才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我不渴,你拿回去吧。”丁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透着浓浓的疲惫。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玉溪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关切,“这天儿一日比一日凉,喝点热茶暖暖胃总是好的。再说,你跟公子这是怎么了?昨夜还好好的,今早怎么就生分了?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好了?”
她顿了顿,又道:“公子就在外面等着呢,脸都快冻僵了。你先开门让我把茶递进去,哪怕不愿见公子,喝口热茶也好啊。”
门内又静了会儿,终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缝。丁香站在门后,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青黑更重了些。
玉溪趁机将茶碗递过去:“快拿着,还热乎呢。”
趁丁香伸手接茶的空档,玉溪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给肖晨递了个眼色。
肖晨会意,不等丁香关门,便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道:“丁香,我们谈谈。”
丁香握着茶碗的手一颤,热水溅在指尖,烫得她缩了缩,却没擡头看他。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那我有话说。”肖晨盯着她泛红的指尖,眉头紧锁,“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你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若是我错了,我给你赔罪;若是有误会,咱们解开它,行吗?”
他语气里的急切不似作伪,丁香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心里那根快要绷断的弦,似乎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可巷子里的冷言,昨夜他亲口承认的狠语,像鬼魅似的缠上来,让她刚要松动的心又硬了下去。
“公子回去吧。”她侧过身,想把门关上,“我真的累了。”
肖晨却伸手按住了门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两人僵持在门口,玉溪识趣地退到了院外。晨光落在两人身上,明明是暖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肖晨知道,今日若不把话说开,这道裂痕只会越来越深,可他偏偏不知道,那把最伤人的刀,竟是自己亲手递出去的。
肖晨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迈步进去时,带起一阵微凉的风。丁香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单薄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他走到她身后,声音放得极柔,“别一个人闷着,我看着心里疼。”
丁香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却没回头。
肖晨又上前半步,目光落在她发顶,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坦诚:“若是我哪里做错了,你明明白白指出来。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可你得信我,我从没想过要伤你。”
他顿了顿,伸手想轻轻碰她的肩,又怕她像昨夜那样躲开,手悬在半空,声音低了些:“我们……虽没拜堂,可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作妻子。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憋在心里,既苦了自己,也会让我不安。”
“夫妻?”丁香终于转过身,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公子眼里的夫妻,就是……就是图新鲜时哄着,腻了就送回花船吗?”
这句话像惊雷,劈得肖晨浑身一震。他猛地看向丁香,眼中满是错愕:“你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何时?”丁香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就在昨夜,城西的巷子里!你跟人说,赎我回来不过是解闷,春闱一过就送我回去!你还说……说我本就是花船上的人,不配留在肖府!”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以为我没听见吗?我听得清清楚楚!后来你回府,我问你,你自己也承认了!你说……说我本就该回去!”
肖晨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他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昨夜他确实说了奇怪的话,可那些话像是被人塞进脑子里的,他毫无印象,只记得自己当时头晕得厉害,意识都有些模糊。
“我没有……”他急切地辩解,声音都变了调,“丁香,我真的没有说过!那不是我……”
“不是你?”丁香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我凭空编出来的?”
她后退一步,指着门外:“公子若是觉得我碍眼了,大可直说,不必用这种法子逼我走。我虽是花船出身,却也有几分骨气,不会赖在肖府讨人嫌!”
肖晨看着她眼中的绝望和鄙夷,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疼得喘不过气。他终于明白,她不是在闹脾气,是真的信了那些话。可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香,你信我,那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我对天发誓,我从没想过要送你走,更没想过……”
“不必发誓了。”丁香猛地甩开他的手,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我信我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公子请回吧,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
肖晨上前一步,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丁香,你看着我。”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若想把你送回花船,当初何必花重金为你赎身?王老爷那般刁难,说要我替他做三年苦役才肯放你走,我咬着牙应了;母亲把我关在柴房,用家法逼我赶走你,我挨了三十鞭子也没松口。这些你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我对抗整个家族,扛着‘为了一个花船女子辱没门楣’的骂名,难道就是为了图一时新鲜,日后再把你送回去?”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我把你留在身边,教你读书写字,为你挡下府里的明枪暗箭,是因为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想让你做我的妻,不是什么解闷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