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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这时候不说就没法说了

第31章这时候不说就没法说了

荣琛两天前发来的加密文件,此刻正躺在荣杰的电脑桌面。房间没开灯,他蜷坐在床上,手指悬停片刻,终于点开了它。

一个个项目名称与详细风险评级,将荣棠近三年的投资轨迹清晰地展示出来。她重仓于技术叠代极快而政策风险不明的新兴领域,几笔关键操作精准地押在市场非理性繁荣的巅峰,如同高杠杆的豪赌。

这一切倒是都印证了她“进取”的自我评价。如今保护人权限调整,未来荣晏需要与她就投资决策进行博弈的事务量必然激增,难怪大哥会怒不可遏。荣杰有点讪讪。

紧接着,一个荣杰最不想见到的名字出现在文件末页。

调查显示,陆亭许名下的一家小型创投公司,在过去一年半里,高度依赖荣棠主导的项目流进行配套融资。穿透复杂的多层股权架构后,其资金来源线索显著地指向境外曾受监管机构重罚的对冲基金。

荣杰猛地合上电脑,像要隔绝一个正在显形的黑洞。

天玺项目是贺褚言当前野心的终极目标,是他所有许诺的基石,现在进入到冲刺阶段。

屏幕那头的贺褚言瘦了一圈,那张始终让荣杰心动的温柔脸庞,此刻只剩下被拉扯到极致的紧绷。

目睹了贺褚言正承受着的煎熬,荣杰命令自己不能倒戈,至少在这场关键战役尘埃落定前,他必须支撑住。这不仅是为了贺褚言,也是为了他自己。他需要这场胜利,来证明他所有的信任与支持,并非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荣杰也因此变成了一台发条绞紧的机器。他搁置自身事务,推掉社交,开始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

一个电话打给读书时深交、如今在关键审批部门任职的老同学;一封邮件发给与荣家长期合作、握有核心材料话语权的公司老板;他甚至亲自驱车拜访深居简出但能量巨大的行业前辈,陪下了两盘棋。

每一次开口,所消耗的东西都难以再生。但贺褚言深陷战局的模样和近乎疯狂的执着,鞭子般抽打着荣杰,让他无法袖手旁观,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事业。

“贺总,”助理的声音在贺褚言办公室响起,“材料那边松口了,最迟后天下午。”

“嗯,知道了。”贺褚言的视线重新聚焦在视频窗口,试图弯起嘴角,但他的注意力转眼就被新弹出的邮件吸走了。

“……你那边的进展……”荣杰的话被密集焦躁的键盘敲击声盖过。

贺褚言在荣杰空寂的不语中猛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对他的冷落,虽然后者的神情依然平和,但懂事的男人还是马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已经离开键盘,不会继续走神:“好了,先不管那些。”荣杰叹息:“你今晚不能再熬了。”贺褚言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看着他这副完全被吞噬的样子,荣杰油然而生靠近他的冲动,不行,必须把他从这种状态里拉出来:“褚言,我们见一面吧。”

贺褚言一片恍惚,没听清一般,茫然地反问:“什么?什么时候?”

“明天。”荣杰的语气固执而恳求,“我去找你。”

“……好。”声线沙哑的人果然如荣杰所料,没有推拒。

隔日,车子驶离都市的喧嚣,沿着蜿蜒的山路不断深入,最终在傍晚时分,停在乡村一处静谧的院落前,漆色斑驳的木门紧闭,隔绝尘世。

荣杰一手拎着带来过夜的各种物品,一手扶着贺褚言拄拐下车,后者诧异地打量着这座遗世独立的小院。

“这里是?”

“我妈妈以前住过的地方。”荣杰掏出老式铜钥匙插入锁孔,“她过世后一直空着,定期有人来打理。”

门扉开启,十分干净的院落,鹅卵石铺就的小径通向白墙黛瓦的二层小楼,各种花草错落有致,尽管已是万物收敛的季节,耐寒的品种依旧青绿。

庭院一角,一架老旧的木质秋千悬在那里,随着山间的风而晃动。时间在这里仁慈地停下了脚步,一切都保持着主人还在时的模样。

贺褚言站在院中,环顾四周。这份超然的宁静,与他连日置身其中的血腥战场,形成了令人恍惚的反差。空气是冷的,远山则更加墨色深沉,却又蕴含着无声的抚慰。

二人进屋,荣杰没有打开主屋的大灯,给炉子生了火。昏黄的光晕如同温暖的岛屿,勉强照亮这小小的一隅,其余空间则沉入一片朦胧的幽暗。

“小时候,每个夏天,妈妈会带我来住一阵。”荣杰烧水泡茶,目光投向房间深处被防尘布覆盖的立式钢琴,“她喜欢弹琴。”他的视线像能穿透布幔,落在曾被母亲指尖敲响的黑白琴键上,神情里全是温柔和寂寥,“那时的晚上,虫鸣蛙叫,却总是让我觉得很安宁。”

贺褚言走到钢琴旁,掀开防尘布的一角,光洁如镜的琴盖露出来,他伸手抚过,恍若还能感受到其上的余温:“只有你和她在这里住吗?”

“其他人应该也来过吧,”荣杰笑道,“我还小,爸爸一直很忙,哥哥姐姐们都在国外。但只要回来,只要我和妈妈在一起,就一点都不会孤独。”

“妈妈说她也是在这房子里长大的,那时候她的家破破小小,也没有钢琴。放了学放了假,她还要做农活,但每天就是很高兴。”

贺褚言转头,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我以为你的父母都是……”

荣杰笑着摇头:“爸爸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她。妈妈说,爸爸当年威胁爷爷,娶不了她就一辈子不结婚。”他的笑容随即又染上哀伤,“可惜爱是爱,他也会去爱别人。荣棠第一次被带回家时,已经十岁了。”贺褚言宽慰他:“好在她有你们。”

荣杰显然不赞成这个说法,但还是附和道:“也许吧,也许我们是她的安慰。”

“妈妈病得很突然,”荣杰端起茶杯,想留住杯壁的温度,“最后那段日子,她的身体很虚弱了,但还是坚持要过来住,我寸步不离地陪了她两个月。她说这里空气好,能让她舒服些。其实我知道,是因为这个老房子里有她被爱的回忆。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应该是无忧无虑给外公外婆当女儿的时候。”

贺褚言静静地听着,语意怜惜:“她一定是个非常柔和又非常坚强的人。”他说着,慢慢走回沙发边,靠近那团光晕,也靠近了沉浸在回忆中的荣杰,后者的神情中满溢不舍:“可是因为爸爸的背叛,她再也没有快乐过。”

木柴燃烧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两人在相对而放的旧式沙发上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光与影在他们身上安静地流动交错,彼此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脚下的旧地毯上,模模糊糊地相连。

一片寂静中,贺褚言长久地凝视荣杰,好像在经历着什么无法停止的拉扯。

“荣杰。”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像怕惊扰了眼前毫不设防的人。

荣杰擡眼看他。

贺褚言那双总是饱含深情又令人看不透的眼睛里,此刻是荣杰从未见过的沉郁与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在吞咽某种骇然的艰难,才终于能将后面的话勉强吐露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他停顿许久,也挤不出下半句,“我……”

火光在荣杰骤然收缩的瞳孔里跳动。

这盘踞已久的不祥预感被贺褚言亲手拉上台前。看着他眼中无法作伪的痛苦,荣杰像抓住了一线虚无的微光:“褚言,只要你此刻是真心的,只要你以后不再骗我……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那里面是他仅剩的渺茫的希望。

在荣杰热切到几乎燃烧的注视下,贺褚言的嘴唇微微张开了,那道沉重的闸门即将开启,告解的洪流即将倾泻。

光影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疯狂跳跃,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已经到了贺褚言的齿边,荣杰的心高悬半空。

……然而,下一秒,手的力道倏然松懈,震颤消失了,只剩下徒劳的抓握。

贺褚言再次开口时,没有看荣杰:“也没什么……”他颓然靠回去,似乎要躲进那片阴影里,用力搓了搓脸,“最近压力太大,有点胡思乱想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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