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35章圈套
第三部分第35章圈套
从爱上诺兰的那一天起,我便无法逃脱欲望的圈套。
在法国尼斯的时候是我第一次靠幻想诺兰的身体自渎,也是我漫陷落的开始。
在知道诺兰仅仅把我当成是替代品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是从诺兰住处仓皇逃出。一路上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肉体的存在,因为每一处器官都在叫喊着疼痛。
我非常清晰地知道替代品是什么意思,我非常清晰地知道我面临的处境是什么,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无法克制地想念他,我还是只能靠幻想他的样子自渎。
原本快乐的时刻渐渐变得沉痛,放纵后无尽的空虚和懊悔使我内心陷入无边的煎熬。
与诺兰在毕业典礼上的合影被我反反复复欣赏和回味,它变成我无法戒断的依赖。
我在泥沼中挣扎,看着自己缓缓下沉。
平日里有条不紊的工作突然开始令我筋疲力竭,光是在人前维持自己的体面已经花费我所有的气力。
在得知真相的几天后,我仓促地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假期,一头扎进最能让我感到温暖安全的湖边小木屋中。
壁炉的柴火烧得很旺,噼里啪啦的声音陪伴我偶尔的翻书声。
木制边桌上的饰品小猫正闪闪发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不远处的琉璃花瓶正反射出火焰的光芒。
如此美的一番景象,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时光安静地看着火焰跳舞,手边的克杯逐渐了底,眼前的书却是没怎么读进去。
我承认我内心是痛苦而扭曲的,不然我的大脑也不会在这本少年冒险故事前停滞。
《橡树上的逃亡》,我什么时候有的这一本书是不是之前的那一对老夫妻留在书架上的
正当我起身准备去看阁楼的旧书架上还有什么我没过的藏书时,我的手机竟然响了。
我明明设置了免打扰提醒,唯一能够打进来的方式是紧急联系人连续拨打电话超过三次,但是这么紧急的情况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是诺兰吗是他在不停给我打电话吗
我拿起手机,失望地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妹妹爱玛的名字。
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听了一声轻微的抽泣。
“爱玛”烦闷的情绪让我言语缓慢:“你还好吗”
“埃蒂克斯,我的埃蒂克斯......”爱玛的声音沙哑,气息十分不稳:“快回一趟莱比锡,父亲刚刚过世了。他......他临走时说他还想......还想要你。”
父亲去世了
他......竟然去世了
这算什么!我还没有从与他的争论中得出什么,我还在被他的意志所困扰,被他的言语所影响,我还没有在心里原谅他,他竟然就这么去世了!
“我不想回去!”我忍不住提高音量:“他的冷血总是掩盖在温柔的言语下,他此前说的每一句忏悔都是对我和我母亲的冒犯。”
“埃蒂克斯,求求你,回来吧。”爱玛听上去很虚弱:“看在安娜很想你的份上,你回来看父亲一眼吧。他已经走了......”
听到爱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示弱,我深吸一口气,敷衍地答应下来她的请求,然后挂断电话。
……
好安静。
寂静的空气中偶尔会出现几声木柴的声音。这火焰越来越小,应该是要烧尽了。
鼻腔控制不住地酸了。我内心里的困惑、不解和怨愤突然一股脑四散开来。
破坏的欲望瞬间占据我的头脑,我拽起手边的琉璃花瓶,朝壁炉的玻璃上狠狠砸去。
花瓶在一声脆响中炸裂开了,它在那一刻结束了。我的狂暴却无法结束,我无差别地破坏每一件手边的物品,我将它们砸碎,看它们终结。
恶劣的本能狠狠撕开我的伪装,横扫我身边的所有美好。
在一片狼籍中,我昏沉地蜷缩在地毯上喘息着睡去。
一天后,我让佩里帮我延了假期,订了最早的航班回莱比锡。
情绪的爆发和舟劳顿是我脸色灰,神态阴沉。
莱曼家所有人都以为我在为父亲的过世哀痛不已,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无措中怨恨,在不甘中愤怒。
直到看到父亲躺在棺木中沉沉睡去的样子,我此前所有扭曲的情感都在那一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孤独感吞噬。
妈妈和爸爸都走了,诺兰也留不住了。
虽说表面上我早已恢复平静,但真正令我的意志重新振作起来的还是成为尤里大学神经学院院的时刻。
一轮又一轮新鲜的挑战让人精疲力竭,无暇思考其他。
我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三个人,一个当院、一个当教授、一个当研究员。
上任之后我便没有回过大学城的那个家,我本能地排斥与它的连接,与诺兰的连接。
我并不讨厌诺兰,我只是讨厌被当成替代品后还依旧被诺兰牵动所有情绪的自己。
我必须要拼命守护自己仅存的那一点可怜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