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手腕
第116章手腕
大内监本就心急如焚,看着李勤这副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李勤,这药是皇帝吩咐你亲自煮的,你有什么可说?”李勤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百口莫辩,“这药臣煮得好好的,断然没有……这药……”
在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李勤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只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隐有血迹流出。
皇帝不顾他年老体弱,一脚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老东西当真蠢笨,没一句是朕要听的,瑞贵妃可有事?”
李勤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陛下,娘娘无事,但……已隐约有了滑胎之象,此药药性凶狠至极,虽只是饮下一口,但若是想保住腹中龙胎,臣无能为力,怕是只能看天意了。”
皇帝不愧是皇帝,冷静下来后他迅速分析明白了当前形势,他在取舍方面比旁人心智坚定得多,他知道一般堕胎药只对孩子有伤害,更何况如意怕苦,只喝了一口,大人应当是无事。只要如意没事,就算孩子没了,他咬咬牙也就能装作这孩子不存在,只要如意无事就好。他只要如意无事。
皇帝知道南宫如意无事,终于舒了口气,面色也恢复如常,终于能冷静下来了。
大内监看着皇帝神情专注而凝重,便知道在皇帝心里,这南宫如意地位远高于小皇子,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皇帝发话了,语气依旧是冷静而自持,“大内监,将瑞贵妃娘娘移至后殿休息,剩下的人,我们来慢慢清算。”
楚翘知道,好戏开场了。
皇帝眸中闪烁着嗜血的精光,笑得却依然镇定,仿佛刚才那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人不是他一样。
楚宴之侍奉君侧多年,自然知道眼下皇帝看似冷静,实则根本没有冷静下来,于是叹了口气,站了出来。“陛下受惊,臣愿为陛下代劳,细审下去,看看谁敢将主意打到我楚家的头上!”
皇帝看了一眼楚宴之,轻轻点了点头,他毕竟已不年轻,心绪翻涌之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勤?”楚宴之声音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李勤却是抖得更加厉害,“楚相,臣当真联合其他六位太医一同守在炉边,他们皆可为臣作证啊!”他抬头,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额角鲜血直流,想试图博取圣人的一丝同情。
可李勤错了,圣人就是圣人,在外楚宴之不会有一丝感情,不然岂不是凡人了?
“这么说来,这六位太医便是同谋了?一同斩了吧!本相看着你这院首的位置坐久了,不如学学谢太傅,激流勇退也不失为一种风采,你若不愿,本相十分乐意帮忙。”楚宴之一脸认真。
下面的太医们却是纷纷喊冤:“臣真的一直在看着药啊!定是那端药的小厮!或是宫女!定是他们动了手脚!”
楚宴之却是十分不耐,“你们想必也都知道,这瑞贵妃娘娘可不只是千金之体,她更是我举国的命脉,不能出丝毫纰漏,既然你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那我便更不可能留你们这些人伺候主子了。全砍了吧,宫里不差你们这些蠢材。祁镇将军!”
“祁镇听命,楚相请讲。”祁镇径直起身。
“全拉下去砍了,反正凶手就在其中,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楚宴之老神在在。
廊坊之中的众人,包括北漠使者却是看傻了眼,楚宴之乃天命之人,更被誉为圣人,他们只听过祁镇的凶名,却不曾想这传说中的天命之人,竟然也是如此杀伐果断,冷漠无常。当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天命无情。
刚刚搀扶完瑞贵妃回后殿休息的大内监匆匆赶回来,一进来便听见了楚宴之如此言语,吓得一愣,他自认为自己为皇帝做事多年,手上已是杀孽重重,心肠更是冷硬,却没想到这楚相做起事来更是不近人情。
皇帝却是隐约看出了些门道,他相信楚相,毕竟这些年,楚宴之从没有让皇帝失望过,事事尽心竭力,没人能比楚相做得更好。
沈煜秋在楚宴之身后站得笔直,冷着脸一言不发,她本也是怕的,心里也一无所知地焦急着,但一想到还要为如意撑腰,腰板儿却是又挺了挺,面上一派冷漠。
沈璧君看着自己女儿如此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女儿到底是长大了。
楚翘太过熟悉自家父亲,楚翘本就是楚宴之一手教出来的,楚宴之的策略她再清楚不过。太医院由李勤掌管多年,内部早已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不知多少太医是皇后的人,关系错综复杂,一时之间都不会轻易认罪,只能将他们逼上绝路,再让他们狗咬狗得互相攀扯,对比细节后,事情终究会水落石出,指向那被囚禁在梓宁宫中却仍不安分的皇后娘娘。
祁镇虽不如楚翘一般猜测出了楚宴之的计谋,却义无反顾地相信楚宴之,挥挥手就派人将这一个个痛哭流涕的太医拖向殿外。
正当侍卫将一名年纪最轻的太医拖出了几步远时,年轻的太医突然大喊:“陛下饶命!楚相饶命!臣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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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镇收到了楚宴之的眼神,连忙喊停了侍卫,将人又重新拖了回来,还不忘叮嘱道:“你若是敢有半句隐瞒,军中不乏比砍头惨烈百倍的死法,想试试吗?”
年轻的太医险些被这活阎王吓晕,心下想着还是保命要紧,赶忙喊道:“臣看见了!谢赫礼太医是副院首,熬药时,只有他同院首站在最前端,最靠近瑞贵妃娘娘的安胎药!我们其他人都只是远远看着而已。”
楚宴之却拖起了下巴:“方才不说,现在才说,莫不是为了保命编出来的胡话?”
年轻的太医实在熬不住祁镇和楚宴之的双重压力,更何况殿上还坐着一个皇帝虎视眈眈,他带着哭腔冲地下的同僚们喊道:“你们当真还要包庇院首和副院首吗?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底下终于有一太医嗫嚅着附和道:“我确实看见他们二人离得最近,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太看清……”
楚宴之笑眯眯地说道:“很好,你们二人的命我暂且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