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天真易得》（30）

周四乔治娅在法院见到了罗比·帕克，她一点都不吃惊，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看到了奥马利和杰夫·拉姆齐，他们完全没必要来——反正审判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了。她了解罗比，知道他一定会出庭，他就是不想老实上班。但是奥马利干嘛来呢？他从来不喜欢来法院。他不止一次说过法院审判就是浪费时间、作秀而已。当然了，作为库克县州检察官首席助理，比起出席削减保释金的听证会，奥马利有很多其他工作要处理，除非他要出庭作证。但如果他想在政界继续往上爬，出席这种场合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乔治娅冲奥马利和帕克点头示意，奥马利也点了点头，但是帕克一直不肯看她。乔治娅耸耸肩，确保奥马利看见了，便走去找保罗·凯利。

凯利完全不受拉姆齐出席的影响，这点倒是值得表扬。凯利坐在法院外的长凳上，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显得愈发笔挺正式，不愧是一名资深的律师。他的秃顶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兴高采烈。事实上，他们在等候开庭时，凯利一直在偷笑。露丝·乔丹坐在他身边，穿着灰衬衫和白外套。

乔治娅把德里克·贾诺威茨的秘密告诉了凯利。等她说完，凯利高兴地搓着手：“干得好，戴维斯！现在我们总算有进展了，你会把他的同伙找出来吧？”

“我在查，但警察也在查。我听说他们集中火力对付他的室友，那两个东欧人。”

“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大型犯罪组织。”

“没错，”乔治娅说道，“但是我不是特别想对付俄罗斯犯罪团体，或是塞尔维亚犯罪团伙，或者任何一支在北岸从事性犯罪活动的违法帮派。”

“你说会不会是两个帮派之间起冲突，萨拉成了牺牲品？”

“不清楚，这得看贾诺威茨和萨拉是什么关系了。”

“你怀疑过这点吧。”

乔治娅皱起眉头：“萨拉是在保护林被杀的。”

“那又如何？”

“按理来说，如果是站街女，凶手也和这些有关，那么她应该在工作场合或是去工作的路上被杀才对。但是她是和高中朋友在一起的。如果站街也算正经职业，这就和她的职业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可能凶手就想利用这一点，”这时候，法院的门开了，走出来几个人。凯利站起来，把门扶着，让露丝进去。

乔治娅跟在后面：“不管怎么样，卡姆·乔丹的嫌疑是越来越小了。”

“这又不会给今天的开庭带来任何影响，”凯利说道，“另外，你心里清楚萨拉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乔治娅迷惑地抬起头。

“她有着另外一种生活。”

***

法官走进来，书记员请所有人起立。法官在席位上坐好。乔治娅和露丝并肩坐在辩护席后。她之前从未和“这些人”同席过，以前她只坐在警察席。现在，她第一次注意到斯科基法院看上去像教堂：听审席的长椅，神坛上的库克县县徽，而法官席则像读经台。

帕克和奥马利坐在警察席上。帕克穿着件俗丽的衬衫——可能要花几百美元吧——口袋上别着徽章，非常显眼。如果警探升职了，他们只会得到一个徽章和一份服装津贴——至少在北岸是这样。警探升职是平级调动，但罗比似乎从中获利了。他仍然装作没看到乔治娅。

而奥马利则穿着紧身的海军服，这么多年，他来法院都穿这套。他看上去苍老不少：额头上皱纹更深了。他脸上坚忍的表情表明他宁愿去威斯康星的诺斯伍德钓鱼也不愿来法院。

乔治娅想起了六个月前她停职的时候，当时是她第一次独立办案，而且案件棘手：有关一位女性被射杀的视频。这不是什么凶杀影片，视频也没有公开过。那是一段监控录像。时值寒冬，乔治娅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但当她遭遇俄罗斯黑帮时，就顾不上遵守制度了，能保命就好。最后她和蕾切尔的妈妈——埃莉·福尔曼，去了德斯普兰斯的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同行的还有一位手无寸铁的平民。乔治娅制服了保镖，收缴了他的手枪。但问题是她一直没有上交。即使她破了案、救了人命、抓了坏人，这些都无济于事。奥尔森让她停职，理由是她违规了。

奥马利曾试图劝说奥尔森，但对方固执己见。在破获一起腐败案后，奥尔森成了头儿，逼迫三名警察辞职，想给自己塑造一个清廉的形象，而乔治娅就是他的替罪羊。那时她才明白，即使是警察，她的世界也不可能黑白分明。她只能继续游走在灰色地带。

眼下，帕克紧张地拨弄着自己的徽章，好像要用它证明自己是个警探似的。奥马利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帕克放下手，看上去很愧疚。难道奥马利在照顾他？所以他也出庭了？很有可能。这是帕克负责的第一起谋杀案——当时他没有与乔治娅一起处理视频案件，而且除了开交通传票和查酒驾，他的法庭经验并不多。乔治娅一点都不怀念这种经历，也不怀念文书工作。她怀念的是那种团结精神，是那种和认识的人面对面交流的能力。他们了解人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乔治娅将目光转向杰夫·拉姆齐，他坐在检举人席上，双手交叠。拉姆齐的黑色西装倒是不花哨。他系着棱纹领带，穿着蓝色衬衫，一大撮棕发滑落额前。他看上去和乔治娅在书上看到的罗伯特·肯尼迪1一模一样，都很真挚。拉姆齐时不时和坐在他旁边的黑发女助手轻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