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
风光
这两个月,周子承的生活发生了明显的改善。
虽然依然住在小侍们的那个小院里,但他的待遇确实水涨船高。
房间里添置了一面新的铜镜,一套镶嵌着珐琅的精美妆奁,以及几盒上好的脂粉。虽然比不上正君和侧君的用度,但在小侍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小厨房每日送来的饭菜愈发精致,云儿他们看着他身上一日比一日精美的装饰,眼中的羡慕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承儿哥哥近来气色真好。”云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做针线,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眼神却时不时瞥向周子承,“这些日子被家主召去得勤,想必是很得家主欢心。”
周子承正在整理家主刚赏赐的新衣料,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家主关爱,奴自当用心侍奉。”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谦逊又不失体面。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这样说话了——恰到好处的谦卑,不卑不亢的分寸。可见他这些日子的“专业训练”还是很有成效的。
“家主对承儿哥哥确实不同。”墨儿接话道,手中的绣花针扎进布料的动作稍微用力了些,“我们一两个月都见不到家主一面,承儿哥哥却是隔三差五就被传召。”
“运气好罢了。”周子承放下手中的衣料,心中涌起一种微妙的得意。虽然嘴上说着谦逊的话,但内心深处,他确实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感到满意。
毕竟,从一个随时可能被赶出府的小侍,到如今能够得到家主的频繁召见,这种变化实属不易。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摸透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原来想要活得好,关键在于找对方法。
“是啊,运气确实很重要。”竹儿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承儿哥哥也要保重身子才好,家主那边……想必是挺累人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但周子承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涨红脸或者恼羞成怒,反而只是淡淡一笑:“侍奉家主是奴的本分,再累也是应该的。”
三个小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从前那个总是格格不入的周子承,如今竟变得如此如鱼得水。
——
黄昏时分,又有侍男来传话:“周小侍,家主召见。”
周子承心中一喜,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他在铜镜前仔细整理了仪容,确认妆容适宜后,才跟着侍男离开。
路上正巧遇到了从自己小院出来的侧君陈若兰,他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手中拿着一卷书,看起来正要去什么地方。
“承儿。”陈若兰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侧君。”周子承恭敬地行礼。
“这是要去侍奉家主?”陈若兰的语气很平静,但眼中隐约有什么东西闪过。
“是,家主召见。”周子承回答得很自然,心中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按理说,一个小侍遇到侧君应该战战兢兢才对,但他现在竟然没有太多紧张感。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被凌瑾召见的频率,甚至比这位侧君还要高?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让他心中涌起一阵暗爽。虽然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但在争宠这件事上,他似乎并不逊色。
“那就不耽误承儿了。”陈若兰温和地笑了笑,“家主最不喜欢等人。”
两人错身而过。周子承继续跟着侍男向前走,心中却还在回味刚才那种微妙的感觉。
有趣,真有趣。
——
书房里,凌瑾正在批阅公文。
“家主。”周子承跪下行礼,动作标准而优雅。
“起来吧。”凌瑾头也没擡,“到里间等着,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周子承依言进入内室,他已经来到这里许多次,一切都轻车熟路。他先是为凌瑾准备好了茶水,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是否整齐,然后打开一个匣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几样戴在身上,掩好衣物,一切准备停当才跪在一旁静静等候。
尽管依然有些屈辱,这些动作他却做得自然而熟练,心中还带着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侍奉凌瑾的技巧,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约莫半个时辰后,凌瑾才处理完公务走了进来。
“承儿这几日如何?”她一边宽衣,一边随口问道。
“回家主,奴一切都好。”周子承起身上前帮她脱下外袍,动作熟练而自然,“只是……这几日云儿他们……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哦?怎么个奇怪法?”凌瑾挑眉。
“他们总是用一种……怎么说呢,酸溜溜的语气和奴说话,”周子承垂下眼帘,声音很轻,“大概是觉得奴这些日子太受家主宠爱了吧。”
这话说得很巧妙,既表现出了自己的“无辜”,又不动声色地提醒凌瑾自己如今的受宠地位。
“不过,奴不在乎这些……只要有家主在,奴什么都不怕。”
凌瑾转身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个曾经不驯的小侍,如今竟学会了这样的手段。更有趣的是,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已经完全是一个标准的后宅男子的模样了。
“你倒是越来越懂事了。”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周子承微微偏头,将脸贴向她的手心:“奴只是不想让家主为这些琐事烦心。”
他顿了顿,忽然大胆地擡起目光,“其实奴有时候想,如果能帮家主分担一些事务就好了,而不仅仅是……这样。”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凌瑾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哦?你想帮我分担什么事务?”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周子承心跳加速,但还是接着说:“奴虽然出身微贱,但从小读过些书,对账目、文书这些也略懂一二。如果家主不嫌弃的话……”
“有意思。”凌瑾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