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白虹录.战争 - 白虹录 - 坚清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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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白虹录.战争

三月初四,淮安北门

一胡人勇士单枪匹马来到阵前

一匹枣红色的马骑在身下,看其高挺的身姿,应该是河套平原一代产出的,每一块肌肉都显得无比有力,眼睛更是格外有神,应该还正值年轻,一只蹄子斜立在身前一股跃跃欲试的姿态。原本的具装马凯全部卸下,只剩下一个金色的的马面甲还戴在头上,两根羽毛高高的立在一旁增添了几分气势。

马上之人,倒是铠甲武器一样不少,透过银白色的头盔只能看见眼睛,眼神中已经写定了今日的决心。一张弯弓挂在身后,另一旁上只配了三支箭。左侧是一柄弯刀刀鞘,右侧马鞍旁挂着一柄马槊,头盔上的红缨随风缓缓飘动。

“尔等主帅,可敢出门与我一战?”

史宪邻完全没有必要迎战,只要他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弩可以在顷刻之间将其变成刺猬。

但,他很想亲手……

当年的战争,毁了他的故土,毁了他的梦想,毁了他的家人。他不是一个好官,百姓怨他不管民情,同僚忌他诡谲无行……

可那又如何?他的意志不由他人改变。

城门缓缓放下,史宪邻着一身明光凯,骑着一匹白色玉照清,马掌更宽大,抖擞间仿佛能透过毛孔感到肌肉的呼吸。他同样配了一张弓,三支箭,左右侧各挂一支短枪。

双方对视一眼,各自向后退了一步蓄力,只听一声嘶鸣策马齐出。起初双方并没有对冲,而是默契的绕起来圈。

这是第一轮比拼弓法,那胡人背贴马背,张弓搭第一支箭,骑射时不仅要面对下半身不稳难以发力,更难的是马背的颠簸难以瞄准,为此他在马跃起的一瞬利用短暂的滞空瞄准,一箭射出。

史宪邻知骑射的要领,观其跃马一瞬便知下一步,刚侧身一躲,箭矢紧接从面前飞过。稳过身来后旋即回敬一箭,奈何对方也是老手,轻松躲了过去。双方继续两轮,仍是无有命中。

箭矢已尽,双方各自停下,彼此迎面相对。空气还没过多的凝滞,对面便已率先发难,提枪直朝前冲刺而来。骑兵对冲时,往往更长的枪就意味着更远的攻击距离,能比敌人先一步击中,把他放倒。

史宪邻虽占下风,并未胆怯,仍是提枪向前。眼见着敌人枪尖渐近,从一个细点变成一个拳头大,再到碗口那么大……机会来了,枪越长确实能越远的攻击敌人,但也意味着更笨拙的行动。

要想抓住对方的破绽,往往得自己先处于下风,才能抓住敌人刹那大意的机会。史宪邻左手抓住缰绳向后一倒,身子几乎是侧挂着地贴在马背上的躲过枪尖,趁机提枪对着对方拦腰一扫。

只听一声巨响,枪尖在敌腰间的盔甲上打出一阵火花,虽未击穿甲片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令他吃不消。一轮对冲,只要自己没有被杀死就还有机会,还可以在再战……

一阵剧痛,竟是一支箭矢——从城楼上射来的。又是一箭击穿甲片,冲击力下他坠落马下。“卑鄙!”他咬牙恨骂。

对决之中放箭无疑是卑鄙的行径,可那又如何?史宪邻从来只在乎结果,什么对决的荣誉也好武德也好,史宪邻从不在乎。

那胡人武将刚想起身,忽然一阵剧痛自小腿传来,史宪邻在身后一枪将他的小腿钉在了地面,丝毫不给他起身再战的机会。又是一阵剧痛,另一条腿……

此刻,他根本站不起来,只得跪在地上,等待着面前这个男人结果了自己。

那终局久久没来,战死的荣耀迟迟未到,只见史宪邻牵马走回城门,没有回头。他就这么跪在城门前,难道是可恶的敌人想以此来羞辱他吗?不,不是。

他仰起头来,只见城楼上一台座弩缓缓转动对准自己,那是重型的机械,需要几个人才能操作,每支箭矢都如一根长枪。

城门关上了,一声弦鸣如雷。

短暂的寂静后,战场恢复喧嚣,马嘶弓鸣,喊杀一片。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胡人也懂,若一次攻城不下便极有可能陷入僵持,他们不能在此停滞。雪灾让部落里的牲畜冻死,部落里的族人需要他们带着战利品回去。大片打下来的土地荒废没有人耕种,他们需要掠夺人口去耕种土地。其他部落咄咄逼人,可汗需要战功来巩固自己部族的地位。自己的部族谋求更好的待遇,需要在可汗面前立下更大的功劳……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战争,都需要拔下眼前这颗钉子。以往只要一次冲击,敌人守城的部队就会吓破胆开门投降。这次,一如既往。敌人在城东的城门居然主动打开。

渴望率先冲入抢夺功勋的部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十几名骑兵带着百余步兵未等大部队集结便迫不及待地涌进了城门。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城门之际,身后的城门突然关闭,发出沉闷的一响。

除了少数几个腿脚快排后面的得以逃脱之外,大部分人都被断了退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但前方却又出现了一道坚固的城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四周每一面墙壁都是如此高大坚实,无法攀爬或突破。。此时此刻,这些士兵们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之中。

他们就像是被困在瓮中的鳖一样,无处可逃。而这种独特的城市结构,正是专门用来困住敌人的,因此被称为“瓮城”。

面对这样的绝境,一些士兵开始失去理智,互相推搡和争吵;另一些则选择默默祈祷,希望能有奇迹发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似乎已经注定要在这里遭遇悲惨的命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其陷入绝望之时,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守军早已守候在此,等待着瓮中捉鳖的好戏上演。

只见无数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无情地射向被困的士兵们。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已中箭倒地。鲜血染红了地面,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士兵们无处躲避,只能盲目地挥舞着武器,试图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切都是徒劳。

箭雨放倒了那些还敢反抗的,剩下的纷纷放下了武器投降。韩守仁刚想把他们押入县衙的地牢,史宪邻却拦住了他。

“淮安城内粮食不多,没必要多留着这几张嘴。”

一群人被除去身上的盔甲,五花大绑地押送到了城北的翁城之中。突然间,只听得城外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紧接着,那高大而坚固的外城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色。他们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就在这时,史宪邻站在城楼上,高声喊道:“逃命去吧!”

一声惊雷在人群中落下,让每个人都为之惊愕。原本沉寂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他们像是被惊扰的羊群一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去。相互推搡、拥挤,试图抢先一步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人们的呼喊声、哭叫声此起彼伏。他们仿佛变成了一群没头苍蝇,只顾着拼命逃窜,完全不顾及周围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人被撞倒在地,遭受踩踏;另一些人则因为太过紧张和慌乱,迷失了方向,陷入了困境。然而,没有人停下来帮助他们,每个人都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寻求一线生机。

“射中一只的,赏银一两。两只的,好酒一坛!”只见他挥手一招,箭如雨下,嘶吼声惨叫声交织一片。

最后,只有一人拖着中了箭的身子爬了回去。

韩守仁站在一旁,暗暗叹息。这是兵家大忌,至此,胡人必将死斗到底。可他能怎么办呢?史宪邻的心里只有复仇,林于㷥正是看中此才把他调来此处。

史宪邻要一场复仇的战争,林于㷥要一场卷入所有胡人主力的战争,所有人都要战争。

除了那个最后爬回去的士兵,那个为救师傅奔波千里的女子,那些被强征入伍的征夫,那些被迫逃荒的百姓,那些命不由己的人们……

这,就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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