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间章.旧事其一

琮璟，大夏的太子。皇帝只有你一个儿子，养在深闺之中不用在乎什么党争，更不用在乎什么夺嫡。只有一个姐姐名叫仙霖。平日里和她关系处得最好，作为的姐姐她总会把发予她的甜食分给你。

有一日你因学堂里背不出书，被先生打骂了。你一赌气就跑到了仙霖的房间里想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在哪。仙霖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大人面前帮你藏住了行踪。

到了晚上，一晚没吃东西的你也饿了，仙霖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如此，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罐水果蜜饯。你俩就这样坐在院子之中，一边望着星星，一边吃着蜜饯。仙霖打趣的责备了你未来是治理国家的人，还是这般闹着小孩脾气，万一以她自己远嫁了，谁还会护着你？

你却笑了笑，说到“那我就娶姐姐，让姐姐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和平的日子很快便被胡人南下的铁蹄冲破，胡人大举南下入侵大夏，原本大家都以为京都的百万禁军可以拦住胡人的铁骑。可此番胡南下人不同往日，他们靠着全身披甲的铁浮图、数马相连的拐子马冲破了一道又一道防线。眼见着胡人的铁骑逼近京城，最后十余万禁军结阵死战。可胡人之中一直倍受冷落的王爷完颜清率兵不过万余，竟一击便将最后的禁军击溃。

京中皇帝连忙下令各地进京勤王，随后便匆匆南迁到了兴庆府。他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行宫之中，几根残烛烛影飘摇，恰如中原山河破碎。昏暗的大厅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你连忙躲到了一旁的帷幕后，几个满身尘土的大臣匆匆扶着皇帝坐下。

高堂之上，皇帝惊魂未定，正令侍从要一杯蜜水膳食却因仓皇移架未备烟火…………姐姐，被送上了北进的马车。

你躲在幕布后目睹了那个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的狼藉与冷漠，你意识到他对你们的一切亲情都是假的，为了苟且求和，他已经把你的姐姐出卖了，总有一天他会为了自己私欲再将你……你不禁握紧了拳头，你想冲出去把他打倒，把姐姐带回来，率领大家抵抗胡胡人……可是，你没有力量。一股怒火在你的眼中燃烧……

正当宫中慌乱准备出海逃难之时，前线忽然传来了捷报——镇江的太守林阊与一个叫林于㷥的布衣率军大破胡人，扶大厦于将倾。或许胡人被打败姐姐就可以回来了吧。可偏偏大军将一举收复中原时却听闻林阊被调回了朝中，林于㷥则被调往了西边。

你不解，想去找林阊一问究竟。

那天，你私自溜出宫去，林阊的府邸并不难找，你只花了点碎银子便让个宫女打听到了。那日你偷偷摸了进去，摸到林阊书房只见他在静静读书，他的模样不像一个官员却像一个老道士，虽难以形容但隐隐能感到一种超脱世俗情感松乔仙人之气。你还想多观察一会，只听他说到“君子不作听墙角的行为，太子殿下还是进来吧。”你不理解他没见过你是如何猜出你是谁的，你也没有多想就径直走入书房中质问到他为何不继续北伐。

他没有回答你什么兵力不足、后勤困难之类的借口，相反他什么也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一旁的杯子将水覆于地上任其肆意流淌。“太子殿下，你觉得万事万物是在变化还是在静止不变呢？

就像这滩水，相较于地板、我们的视觉它是在变化的，相较于它自己它却什么也没有改变，它还是一滩水。我们也是一样，我们从一个垂髫小孩成长为如今你我的模样，再到以后变为一个耄耋老人，我们在变化。但我们又没在变化，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有什么横亘不变的东西吗？大地、沧海、宇宙、星辰？海枯石烂、斗转星移。但它又终究是这地，是这海，是这宇宙星辰。

皇上的大夏，北上与否还是皇上的大夏。

太子殿下请纵观天下历朝历代皆亡于自乱者十之七八，何故？当一个王朝初生时，往往饱经战乱，人少而地多。这时候只需要秩序的建立，百姓就能获得足够的衣食繁衍生息。可当一个王朝达到极盛时，盛世繁华转化为人丁繁多。地多人少，注定要有一批人没有生存的资源，盘剥他们的朝廷就会成为阻碍他们生存的东西被他们揭竿而起的推翻。

这时候，倘若有一场事关所有人生死存亡的战争，那些人为了活着而战，将无法生存的原因归咎于那些敌人的入侵，为了生存他们会抱成一团的维系这个庇护他们的秩序体。这些人与那些陈胜吴广相比，同样是为了活着，现在的他们会为了保卫太子殿下您的国家而战，而没有战争的他们则会用尽一切办法推翻您的王朝。所以太子殿下，您会完全放任林于㷥一举北伐吗？不，您不会。皇上要的是将这个天下运于掌心，我为臣子定然要顺随皇上的心。”

“皇……”他的一番话令你顿时愣住，你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权术。过了许久你才缓过神来，“您……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林阊笑了笑“我说过，事物必须有一个推动它发生异化的否定力量，如今国家已是一滩死水缺乏变数，如此迟滞不动……存亡皆苦天下苍生”。他缓缓站了起来，你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一种责任——承托千万人的责任。“您将是一个变数，足以撼动整个天下的变数。”你能感到那种责任，在他闪烁的目光中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此后，林阊罢官隐居通天观中。你便常借入观中作功课为由拜访林阊。在他的教导下，你懂了许多你的年龄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是从你的心底自然生长出来的——你要登上皇位，带回姐姐。为此，你需要力量，你需要帮手，你需要一个和你怀着同样，同样仇恨的人……

它的出现，源于皇帝一个机构的设立。自南渡以后，一批旧的权臣被除，朝中权力的分配陷入了一个真空期，皇帝为了一举掌控权力，设置了一个机构——御林台。这个机构的人统一身着黄衫、腰佩一块玉佩，凭此玉佩可不受各府尹衙门管辖，行走于坊市之间，替皇帝执行那些不便于出面的事务。

那日，你将将从通天观中走出。天正下着小雨，斜阳残照，恭迎远处的飞鸟为这片天空衔来了一抹绯红。他身披黑袍提着一把竹伞站在你的面前，他只露出了半边脸庞，另外半张脸上是铁青色的面具。他的轮廓有些北方人的模样，却又不长胡须，留着一副南方的俊俏。

你的侍卫觉得此人不妙，刚想上去阻拦却只见一道影子闪过后你的侍卫已倒地。此时只剩你和他面面相对，彼此的眼眸间情绪飞快的传递，你们都能隐隐感觉到你们彼此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