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周一的晨光斜切进走廊，周苒初一把拽住林星漾的手腕，将她拉进楼梯间的阴影里。林星漾的丸子头因为急促的动作松散下来，碎发扫在泛红的眼眶旁。

“你再说一遍？”周苒初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林星漾的袖口，校服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林星漾深吸一口气：“我妈妈已经开始办手续了……下学期就走。”

走廊外的喧闹声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周苒初松开手，向后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突然笑了：“所以你周末突然问我‘如果最好的朋友要出国怎么办’，是在铺垫？”

林星漾的指甲陷进掌心：“我怕你生气……”

“我是生气！”周苒初猛地擡头，眼眶通红，“但我更气你居然觉得我会拦着你！”

远处早读铃响起，惊飞窗台上的麻雀。

英语老师jessie敲着黑板讲解托福阅读，投影仪上的自由女神像闪闪发亮。“纽约不仅是金融中心，更是文化熔炉……”

“咔嚓”一声，周苒初的自动铅笔芯断了。她转头死死盯着林星漾，眼神像要把人钉在墙上。

初蕴从物理题集中擡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江望用口型问：「她俩又吵什么？」

林星漾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乱线，纸页被戳出好几个小洞。突然从旁边推来一张便签，初蕴的字迹锋利如刀：「需要换座位

吗？」

她摇摇头，把便签揉成团塞进笔袋。那里面已经躺着三张类似的纸团——全是周苒初这堂课扔过来的。

「你连初蕴都没告诉？」

「江望也不知道？」

「林星漾你这个小混蛋！」

这一周的周苒初像块融化了的麦芽糖。

食堂打饭要贴在一起，体育课自由活动非要十指相扣，甚至上厕所都要在隔间外守着。林星漾第n次被堵在女厕门口时，终于

忍不住笑：“你是我的新挂件吗？”

“闭嘴。”周苒初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要提前透支未来几年的接触份额。”

她身上还带着理发店剪短发的薄荷味，发梢刺得林星漾脖子发痒。窗外玉兰树沙沙作响，像在倒数离别的时日。

周五放学后的教室里，周苒初拍出两本一模一样的牛皮笔记本。

“从今天开始。”她翻开扉页，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柠檬树和星星，“你写一天，我写一天。”

林星漾接过笔，在第一页写道：

「2023年3月10日，晴。周苒初今天吃了三碗饭，创个人纪录。ps：她偷看我日记就死定了。」

周苒初抢过本子补充：

「林星漾的丸子头被初蕴揉乱了三次，疑似故意。pps：纽约的饭难吃就滚回来。」

夕阳透过玻璃窗，把交叠的字迹染成蜜糖色。

周末的篮球场空无一人。周苒初把可乐罐捏得咔咔响：“所以……具体哪天走？”

“8月25日。”林星漾盯着篮板上的锈迹，“刚好快开学。”

远处传来运球声。初蕴和江望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篮球在两人之间传递，划出沉默的弧线。

“他们迟早会知道。”周苒初轻声说。

林星漾突然抓起篮球砸向篮板，哐当一声惊起满树麻雀：“我讨厌告别！”

球弹回来时，初蕴稳稳接住。他望向林星漾的目光像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最终只是说：“投篮姿势不对。”

江望突然把可乐泼向空中：“敬纽约！”

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像一场微型流星雨。四个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片，比真实的世界更亲密无间。

后来那本交换日记写满了整年。最后一页是周苒初的字迹：「你看，我们连分别都这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