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八)
东窗事发(八)
“她怎么会在我这里,她只爱你,何时将我放在心上。”风宴臣说,“可是我爱云思浅,比你和萧驭之更爱她。”
闻言,朗缨掐了风宴臣一下,却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我娘是西澜王亲封的冰山神女,我也是先帝的儿子,你们斗了这么多年,我从未参与这一切,你们想夺权,是你们的事。”
“既然我从不和你们争什么,为何你不能让我一次?”风宴臣垂眸,声音放缓,“把云思浅交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正当魏陵州恼羞成怒,挥刀往风宴臣脑袋上斩落时,朗缨站出来,将风宴臣推到身后,单臂挡在身前:“蛊王殿下,别听他的话!”
魏陵州轻蔑地眯起眼,寒月刀锋利处锃亮无比,一滴血珠丝滑滚落。
“您难道看不出来吗?他疯了,他已经疯了。”朗缨护着风宴臣,“主上,他病了,没有几日的活头了,您因为贸然闯入,他会害怕,所以才胡言乱语的。”
魏陵州居高临下看着朗缨,声线低沉:“本王还能相信你说的任何话吗?”
朗缨说:“您可以不信,只是如今高壑王跟皇上联手进攻西澜,天仞宗瓦解,慕容天仞还在到处逃亡,三大派只剩两派,你们只有联手才能存活下去,这时候就不要起内讧了。”
魏陵州:“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阿浅在哪?”
朗缨:“我不知道。”
她有底气说这话,因为她早就料到魏陵州想寻回云思浅的,奈何牵来阿貍也是徒劳。
方才朗缨吩咐女弟子弄了些香料,洒在梦魇堂各个角落,把云思浅留下的味道掩盖住,只要扰乱阿貍的嗅觉,就不易被发现。
好在魏陵州顾全大局,想到来时遇到的机关,并未发动暗卫动手。
朗缨知道自己对不起云思浅,可是风宴臣早已病魔缠身,也许这根蜡烛,很快就燃尽了,风宴臣离不开云思浅,朗缨不能让他含恨而终。
“六殿下,借一步说话。”魏陵州忽然刀刃指向朗缨,“本王想跟自己手下的奴隶,聊一聊。”
最后,朗缨还是把魏陵州带到仓库旁边的房间。
阿貍趴在主人脚下,十分听话,魏陵州撸着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听朗缨解释这一切。
“蛊王殿下,我知道,有些事您无法接受,也知道您平生最讨厌背叛,可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立场不同十之八九,您如果英明些,就请听我把话说完。”
魏陵州擡眸看着朗缨,曾经自己麾下的暗卫,竟毫不畏惧地说出她的身份,并出言警告。
若换成别人,他确实难以接受,可当这个人是朗缨时,他觉得出乎意料,却仿佛又在情理之中。他并未太过震惊,只是面对面,认认真真听她说。
朗缨淡然一笑,或许已经暴露身份,也懒得装了,此刻在坐在他的对立面,与她在暗厂时的样子天差地别。
她加重了嗓音,语气中却散发着惺惺相惜的安慰。“阿浅不在,我不知道你暗中听到什么风声,什么人给你看过什么东西,但是你没必要迁怒风宴臣。”
“……”
“蛊王殿下,有时候身边人是需要提防的,这一点就算我不说,您也深有感触,对不?”
朗缨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你的人来这几日,人困马乏,这里并不太平,万一有个闪失,两败俱伤。”
朗缨说这话,面不改色,而这全部的话,都被一墙之隔的云思浅听得清清楚楚。
云思浅察觉到朗缨在故意激他,一字一句都往心窝子里扎,搞不好会做出错误判断。
她心慌不已,想到梦魇堂的复杂地形,必须带领兵暗卫一同闯入,单枪匹马容易死在半路上。
现在是关键时刻,她要想办法放出讯号,如果魏陵州就这样离开了,那她恐怕会永远被关在这里!
“您还没有清点过吗,暗厂里丢了人,大师姐不见了。”朗缨说,“前些日,你失踪未归,高壑的士兵多次骚扰千蛊门,明攻暗计,方法都用尽了。我们许多弟子被抓,落到他们手里,没有一个回来。眼看门派粮仓亏空,佟颜主动与高壑王会面,请求他们收兵。后来你猜发生了什么?”
魏陵州瞪着朗缨,警告她不要耍花招。
朗缨沉默了许久,端起杯静静抿茶:“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为了弟子们的安危,去高壑王身边当俘虏,这个决定确实残忍,但她既然是大师姐,这是她应该做的。她不去,难道我去?”
“……”
“主上,眼下高壑王跟萧驭之还是互相试探,他们刚刚结盟,能有多同心,这是你翻身的好机会。虽然千蛊门遭遇重创,但暗厂的逐林卫依然心向蛊王,你和阿浅失踪那么久,他们在等你回家,主上你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何来西澜吗?难道你想让佟颜白白牺牲吗?”
“风宴臣并不想与你争权,你不用视他为敌。我们把萨旦教及其外邦人逐出西澜,我可以帮你,让你打着西澜回归的旗号,以拥护六皇子的名义杀入皇浦城,逼萧驭之退位。”
朗缨说,“玄门司的仇,你不会忘记的,这是一场恶战。萧驭之输了,你就是皇上。若失败了,就像当初杀西澜王那样,把高壑一党也全部剿灭,到那时候,你就是镇北王。”
***
冰山上的雪莲花已经开了,淡绿色花瓣薄薄的,哪怕是结满霜雪的极寒之地,也能倔强地盛开,
他的目光透过窗外,入目白茫茫一片。
又是一年冬天,窗外大雪纷飞,银装素裹,风宴臣卧在贵妃榻旁上,披着刺绣是白线纹路的纯白狐裘,手握毛锥,在折扇上题词。
他又起身走到古琴边缘,十指泛音,指间还残存着苦药的甘草味道。
曲调纯净的弦音响起,像极了晶莹剔透的冰雪,又酷似莲贵妃的清白与圣洁。
吧嗒。
一滴泪越过琴弦,落到琴面上。
风宴臣笑出了声,眼睛湿漉漉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那样可望不可及,为什么,他就得不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
为什么魏陵州和萧驭之得到却不珍惜!
为什么他们能轻而易举就得到云思浅的爱!
而他等待了多年,隐忍了多年,眼睁睁看着云思浅被他们伤害,直到最后才敢出手。而她,却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