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良人
第14章良人
夏夜无风，墨色的夜空也只有一钩浅浅的新月，让人倍觉凄清。宋青山扶着蒋怡然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着哭泣中的蒋怡然。“这一整天都在招待来吊唁的人，我也没机会跟娘说几句话”蒋怡然跟宋青山絮叨着，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怡然，母亲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的眼泪！”宋青山声音低低的，有说不出的压抑。
“娘亲不亚于我的再生父母，你说还没等我们侍奉她，她怎么就走了呢？”一天在人前的硬撑，终于撑到了尽头，怡然伏在宋青山怀里，泪水像冲开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宋青山紧紧地将自己妻子搂在怀里，仰天看着夜空，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坐在房脊上的宋远脸色都变了，用手指着宋青山，“锦娘！”
燕重锦伏在宋远的怀里正在回想她和宋远如何走到一起的，就听到宋远的声音里存着异样。她抬起身，顺着宋远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青山两人，心里很诧异，“青山夫妻，怎么了？没想到怡然还真是对我这么诚心，早知道当初就多往前院去两趟，给她添添麻烦了……”
“他们是夫妻？”宋远的音调高得有点异常。
“怎么了？我让青山娶的怡然，有什么问题？”燕重锦看着宋远难得生气的脸，一脸的疑惑！
“他凭什么娶别的女人？”宋远的鼻子都要冒出火了！
燕重锦终于听出了问题，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远哥，青山为什么不能娶别的女人？”
一句话终于问得宋远回了神，支吾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燕重锦和宋远在一起的日子算起来真的没有几年，但太了解宋远了，她眯着眼睛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狸猫，瞄准了自己的猎物，揣摩着宋远的心思，忽然指着宋远的鼻子，“你不是让宋青山娶我吧！”
宋远脸一红，转过来，不敢和燕重锦对视，燕重锦气得七窍生烟，“宋远，你忽然离世，我急得一夜白头，你竟然已经给我安排了下家，你安得什么心？青山才几岁，你就让他娶个大自己那么多的寡妇，你，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宋远像被戳破的皮球，气焰顿时消得无影无踪，他一把把燕重锦搂在怀里，嘴里嘟囔着：“也没大几岁！”
燕重锦拼命想挣脱，可宋远的身体力量又怎么是她可以撼动的，被宋远箍在怀里，脑子却回忆着从前的种种，难怪刚开始青山面对着她总有各种的尴尬，她收他当义子时，他那么的抗拒。她还以为是宋青山嫌她年龄小，原来还有宋远的原因。也难怪当年她让宋青山求娶蒋怡然，宋青山那么不情愿。
“你老实交代，要不今天你就别想走？”燕重锦从宋远怀里扬起脸，狠狠地盯着宋远。
宋远一脸的无奈，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燕重锦的小脸，那张脸跟当初竟然没有多大的差别，依旧让他那么留恋，提起当年，他又怎么舍得把自己挚爱的娇妻交给别人，这对他来说又是怎样的酷刑啊？
“当年……”提起当年，宋远的心真的很疼。
提起当年，燕重锦的心也很疼。
宋远平定八王之乱后，被封靖安王。皇上却不知如何封赏燕重锦。女子不能为官，又不能把她纳入后宫，给钱不缺，家里简单，连个子侄都没有，赵珏头疼了。
“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你怎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燕重锦盘着腿，坐在皇帝对面，不得不说，皇帝的茶和点心确实不错。
“你多大了？”赵珏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明艳的女子也会让他有发愁的一天。
燕重锦挠了挠自己眉毛，手拄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十八，还是十九了？”
赵珏用手中的笔管敲了一下燕重锦的头，“傻丫头，二十一了？”
“我爹又找你了？”燕重锦的眼里闪出了一丝凶光。
“难道你不应该嫁了吗？你不在乎世人的目光，可也得在乎一下父母的心情不是？”赵珏觉得燕重锦绝对比那些缠人的朝政难搞，满大殿的大臣没有一个有她这么油盐不进。
“我嫁不出去，怪谁？”燕重锦奶凶奶凶地冲赵珏吼了一句，赵珏又开始批自己的奏折了，还是奏折比较可爱。
燕重锦气哼哼地从皇宫走出来，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她有点迷糊，举目四望真有些茫然，本来就没什么闺中密友，有时候真的觉得除了皇宫她都没地方去，毕竟，她在皇帝这骗吃骗喝，没人敢说闲话啊！
“锦娘！”一片阴影笼罩在她头顶，让她有些燥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远哥！”燕重锦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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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每次看到女装的燕重锦都有些尴尬，平乱之时，两人也曾同吃同宿，他一点也没有当燕重锦是女儿身，班师回朝，他第一次去燕府，迎面遇上一女子，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他想避开，旁边却没有可避开的路，窘迫间，就听女子唤了一声“远哥！”他吓得拔腿就跑。让燕重锦笑了足足一个月。
“怎么了？”宋远站在燕重锦面前，发现燕重锦神色有些恍惚。
“中暑了吧！”燕重锦随口说了一句。
“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就别搪塞我！”宋远板起了脸。毕竟是在战场上的杀神，板起脸的宋远身上的肃杀之气立刻散发出来，都可以降一降暑热了。
燕重锦抬起头，望着宋远的眼睛，“远哥，我一定得嫁人吗？”
宋远望着燕重锦溢满水光的眼睛，心疼地说：“怎么了，皇上说什么了？”
燕重锦觉得自己的头仰的有点疼，似乎带的眼睛也不舒服，泪水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流了下来，“没有，他怎么能？他就是问我多大了，我也在想，我不嫁人不行吗？就这样活着，给父母养老送终，然后看遍我朝的山山水水，老了找一个隐秘点的地方，静静地死去，不耽误不打扰任何人不行吗？”
“这个世道不行吧！”宋远的声音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