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千纸鹤和童谣（3）

“所以女人的尖叫声是她们……”季洵的话只说了一半，黎肆静静看着窗户外漆黑的一片。寂静席卷，所有虫鸣就此停止，总觉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村长早早站在门口等着季洵他们。

“休息的还不错吧，今天你们就在村里转转吧。但还是那句话这里山多林子也深可别迷路了。”村长边说边指指那些抬头就能看见的山。

一座座高山围绕着这个小小的村庄，像长长的城墙一样把村子围在中间。不知道这里的山哪里才是尽头，因为目之所及无处不是高山。在这样的山脚下更觉得压抑，像是被围困此地永无光明。

沿着昨天来时的路，经过一个屋子季洵停下脚步。“怎么了？”黎肆回头看着那座屋子。“这是昨晚传出女人哭喊声音的屋子。”眼前的土屋看起来窄小又破烂，屋子的顶也有好几个窟窿。

里面刚巧走出来一个女人，她十分瘦弱。脸黝黑而且长满了黑斑，眼下一片青黑，嘴角有一处淤青，头发乱糟糟的犹如鸡窝一般还沾着不少沙土。女人挑着两只修修补补的水桶出来，看见季洵他们时明显是一愣，千言万语在眼中凝聚出明亮的光投向他们最后她还是一言不发从两人身边安静地走过。

季洵很想跟上去问问那个女人，结果土屋里走出个不修边幅的男人。男人见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长相出众衣着也是干净整洁，眼里透出一丝丝嫉妒。“外面进来的？”巴不得用鼻孔看人。季洵本不想理他，但想想后还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进了这里你们就不是以前的你们了，还指望能干干净净？”男人不屑地回去。边走边嘀咕：“可惜了，不是女人。”之后屋里居然被扔出了一个小姑娘，“没用的废物，滚出去，看了你就烦！”小姑娘被推倒在地上，里面的男人绝情地把门狠狠关上。

季洵冲过去把她扶起来，“没事吧？”小女孩很坚强，这么摔了都没哭。她只是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摇摇头。“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季洵以为她不想说。结果她用稚嫩的声音回答：“爸爸说我没有名字，妈妈喊我阿怜。”季洵摸摸她的头。黎肆给了季洵一个眼神，季洵站起身凑近黎肆。

“我感觉她的妈妈很不一样。”季洵点点头。“你的爸爸不让你回去吗？”阿怜点点头笑着说：“没关系，等妈妈回来，她会领我回家的。”“你愿意跟哥哥们一起去找你妈妈吗？”“好啊。”黎肆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阿怜道：“你这么随意相信陌生人是很不安全的。”

阿怜抠抠手指，“来这里的人都很难出去，最后我们都是一样的。妈妈说永远出不去。”闻言季洵两人神色一凝，季洵抿抿嘴，实在是阿怜在场，太多的话不好开口。

路上经过每一家人时，他们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细细打量季洵他们。那种眼神像是要把别人记在脑海里永远不忘记的架势，总之十分的渗人。

走在这样的村中小道上，说不准一个不小心也能拐不出去，每条路都是那么相似。纯靠阿怜记得自己母亲去挑水的路线。路上也会遇见极其年轻的媳妇，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就已经为人母，背着孩子操持家务。她们的眼里没有一点光彩，麻木地重复着做事。

村子后面的林子刚好有天然的河从山上流下来，在村子边上形成了小溪。等几人到时，刚好是阿怜妈妈挑起水桶要往回赶时。看见阿怜扑过来，女人放下水桶迎接女儿，她把阿怜搂进怀里一切都如常没有一点变化。女人早就知道一切，她抱着阿怜安抚了一会儿，刚要挑起水桶时却被季洵先一步阻止了。“我来帮你吧。”女人原本想推辞，但季洵已经挑起来走着了，最后女人只能作罢。

“我来吧。”黎肆想要接过担子，季洵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能行。”阿怜被妈妈抱了起来一行人就这么回去。村里人见他们一窝聚在一起，眼里都闪着异样的光。

一个大婶似乎是做惯了出头鸟的，直接冲几人开口。“我说王二媳妇，你也是个有家室的女人了，怎地好意思请其他男人帮忙。”阿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结果她母亲一句话没说就往前快步走着。

“别人家的闲事就不用你管了，大婶还是多顾自己家吧。”季洵喘了口粗气，语气还有些不太友好。那大婶当即脸色铁青干脆门一砸就回屋了。

女人回来了，男主人果然就开了房门。一见还是季洵他们厌恶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别人也是帮了忙的，请进来家里喝口水才合适。”男人没有反驳就由着两人进来。

屋里只有非常基础的家具，都是木质的而且做工很粗糙，损坏的地方也多，就像是从哪里捡来的一样。当然这样封闭的地方想捡都是没处捡的。

阿怜乖巧地坐在不显眼的位置，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受自己爸爸待见的。男人自己回自己的床上躺着睡觉说床是抬举了，随便挑了块地铺点干草就是床了。

季洵坐在阿怜旁边，路上刚好捡到过半张红纸，像是写对联的那种纸，但是它只有一面是红的。季洵小心翼翼地把纸徒手裁成正方形，然后一通操作下折成了一只千纸鹤。季洵把那白色的千纸鹤送到阿怜手上道：“送你了，这个叫千纸鹤。希望它能一直陪着你。”阿怜捧起千纸鹤惊喜地笑着，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有意思的礼物。

黎肆盯着那只千纸鹤，心里确实有一点小小的感觉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季洵居然会折千纸鹤。

阿怜妈妈给他们送来自己烧的水这点水烧热也费了她不少劲。水拿漆黑的奇怪的碗装过来，一看就不想喝了的那种。“水没事的，碗也没事，都是这样的。”季洵轻吹了一会儿就把水往嘴巴里送，就是正常的水的味道，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是一直都在这里的吗？”季洵看着蹦跳玩耍的阿怜问。女人撇开头没开口似乎是在思考，最后还是回了一个“是”。季洵看着她的样子，在他心目中认定这个女人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既然是猜测，那么真相会浮出水面的。